庄敬太后气势汹汹的骂人话音,在寝殿里上空不停地回响着。若是换了平时,南淮帝被自己母后骂得跟狗似的,必定会暴脾气上来,针锋相对地回击过去。但是这一次,南淮帝的表现,却是出了奇异常平静。此刻,他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自己母亲训斥的怂包儿子,一直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庄敬太后骂得都有些累了,见向来都会跟自己顶撞的儿子,眼下却是跟哑巴似得,什么话都不讲,这不由让她心中一愣。几乎是同时,庄敬太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肃声道。“皇帝,你不反驳哀家,是觉得哀家骂你骂得对。”“还是打从心底里,故意要跟哀家对着干,打算处置了魏国公府的世子,以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南淮帝这时候缓缓把头抬了起来,矍铄的眼眸里光影闪烁不定。庄敬太后对上儿子这般冷静的眼神,眸光不由闪烁了两下。每一次自己的儿子跟哀家展露出这种神态的时候,都是儿子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哀家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想法。一想到这里,庄敬太后的心,不由地跟着揪了起来。不管怎样,哀家都必须保护好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宝贝孙儿。必须阻止皇帝对自己的亲儿子,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打定主意,庄敬太后欲抢在皇帝开口之前,说出自己必定会维护盛璟渊到底的想法。然而,南淮帝却是抢先一步开了口:“母后,你如此维护璟渊那孩子,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孩子救驾有功?”听到这话,情绪颇为激动的庄敬太后,不由一愣。看儿子喜怒不形于色,但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双肩,却硬生生出卖了儿子此刻心情。庄敬太后透着肃穆的眼眸里,光芒猛地闪烁了两下。几乎是同时,庄进太后脱口而出地道了句:“皇帝,你是不是都知道了?”话音落下,南淮帝也没有再藏着掖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母后,儿子都知道了。”顿时,庄敬太后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暗自回想着打从萧茹岚口中得知盛璟渊是她的亲孙儿之后,她一直都把这个秘密守得严严实实。皇帝又是怎么知晓的?庄敬太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跟自己平静说话的儿子,下意识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等庄敬太后把话说完,南淮帝已经不急不徐地打断:“那晚岚儿来找母后帮忙寻人,朕就在母后的寝宫外头。”听到这里,庄敬太后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哀家一直费尽心力隐瞒的事情,皇帝早就知道了。”感慨之际,庄敬太后也没了方才刚冲进寝殿里兴师问罪的凶悍姿态。母子二人从一开始互相打哑谜,到现在开诚布公对话。庄敬太后说:“皇帝,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孩子的身世,你为何还要将他打入天牢?”南淮帝威严的脸庞上,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了片刻,他郑重的开口。“母后,这只是权宜之计,朕打算先关那孩子几日,到时候,让他将功折罪护送粮草去北境。”“等那孩子从北境回来,朕就顺理成章地册封他为摄政王,让他学着处理朝政。”庄敬太后眼梢一挑,当即反对道:“哀家不同意,那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地被册封为摄政王,你的那些个儿子,怎么会放过他?”“母后若是觉得朕此举不妥,那朕就只剩下昭告天下,让那孩子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这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