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是我,孟雅苹!”
他打开房门,惊愕地望着孟雅苹。她穿着件黑底小红花的衬衫,一件黑色长裤,脸上只薄薄地施了一点脂粉,站在那儿,亭亭玉立,清雅宜人。她手上抱着一大堆奶粉、肉松等罐头,满脸笑吟吟的。
“嗬!你这地址好难找!”她说。
高凌风把她延进小屋来,对父亲说:
“爸,这是孟小姐!”
孟雅苹慌忙行礼。
“高伯伯,我是孟雅苹,叫我雅苹就好了!我来看看高凌风的伤势!”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我带了一点点东西给你们!”
“这……这……”父亲张口结舌起来,“这怎么敢当!”他看着孟雅苹,心里可有点糊涂,高凌风一个字也没提过!从哪儿冒出这样一个又漂亮又谦和的女孩子出来?而且,她望着凌风的那眼光是相当小心翼翼,相当温柔的啊!看样子,凌风在事业上虽然不如意,在选择“女朋友”一点上,却实在有眼光呢!
“没什么,顺便带来的!”雅苹谦虚地笑着。“抱着东西走这条长巷子,差点摔一跤!”
“谁请你这种阔小姐驾临我们这小地方!”高凌风立即接了一句。
“怎么了?”雅苹依然笑着,“见了面就给人钉子碰!那天打架的火气到今天还没消啊!”
那父亲看看雅苹,又看看凌风,陪着笑脸说:
“哎,孟小姐,你坐坐,我去巷口买红墨水,刚好墨水用完了!”
“高伯伯,”雅苹说,“我没妨碍你们吧?”
“没有,没有。你和凌风聊聊,啊?我就来!”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高凌风看着父亲的背影,他了解父亲的心情,耸耸肩,他闷闷地说:
“爸爸把你当做第二个夏小蝉了!”
“夏小蝉?”雅苹愣了愣。
“那个离我远去的女孩子!我们曾经把她当一个公主来招待!”
“显然我不是个公主,”雅苹自嘲地笑笑,“你似乎对我一点也不欢迎!”
“别傻了!”高凌风说,“难道你希望我说一些受宠若惊之类的话吗?只因为你是著名的时装模特儿?算了!我情绪坏透了!”他在室内兜圈子,对墙壁捶了一拳。“你知道吗?那个该枪毙一百次的李经理,帮他免费唱了一个月的歌,你猜他对我说什么?他叫我赔偿打架时的一切损失,居然开了一张赔偿清单给我!”
孟雅苹深沉地看着他,低叹了一声:
“社会就是这样,凌风,等你钉子碰多了,你就知道了!你选了一条好艰苦的道路!你刚刚称我是阔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是个道地的穷孩子出身,十七岁从乡下来台北打天下,我不知道碰过多少钉子,流过多少眼泪,直到碰到魏佑群,才走上时装界。但是,和魏佑群常在一起,又引起了多少流言流语!这些,我都熬过来了。凌风,你别灰心,千万别灰心!夜总会多得很,并不止那一家!”
高凌风深深地凝视着孟雅苹。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雅苹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关心我?”凌风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