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910章北庭之夜袭黄帝纪元四七九六年正月二十二日,安西将军刘科中将正式颁布军令,命“骑十八师、骑十九师以及步四十师,作为全军前锋,正式出金城。”然而就在刘科的命令传达之后,部队还没有正式开拔,魏**西军士兵委员会的七名代表就找到了刘科。这些士兵委员会成员,原则是不允许将领加入,哪怕像安西军这种方面军级别的建制,其士兵委员会**官也仅仅是一名上尉。安西军士兵委员会**官牛子杰上尉,恭敬的站在刘科面前,“卑职是安西军士兵委员会**官,这是我的证件!”“士兵委员会**?”刘科看了看牛子杰上尉的证件语气不善的道:“本将军一没有徇私舞弊,二没有贪赃枉法,三没有投敌叛国,四没有虐待将士,好像你们士兵委员会还管不到本将军头上吧?”冉明搞出士兵委员会这个组织,就是为了避免将领长期统军把国家军队变成私军,不过为了避免士兵委员会干涉将军指挥作战,避免军队战斗力下降。所以在士兵委员会头上,也加上许多束缚。像刘科所说的,这四条硬性规定,只有领军将领处犯的情况下,士兵委员会才能行使职能。“看来刘安西对我们士兵委员会怨念不小啊!”牛子杰丝毫没有畏惧刘科的威势,反而冷冷的道“本人可以提醒一下,部队调动既无陛下圣旨,又无**谋部的调令,私调军队,而且还是一次性调动两个整编骑兵师一个整编步兵师,共计三万三千将士合法命令调动,难道刘将军不需要解释一下吗?”刘科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本将军只是提前命令军队开拔,这有什么问题吗?”牛子杰喝道:“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安西军是陛下的军队,不是你刘将军的私军,你凭什么肆意调动?我明确的告诉你,如果没有陛下的虎符,也没有**命令,你休想调动一兵一卒。”“狂妄!”刘科道:“牛子杰,本将军记得不错的话,你是四十师一二一团三营副营长吧?”“没错!”牛子杰满不在乎的道:“刘将军不要故意扯开话题,必须把你为何私自调兵的事情说清楚。”刘科顿时怒了,怎么说他也是冉明的二徒弟,天子门生,如今大师兄陈勇已经是远征军统帅了,手握二十五万海陆军,而自己好不容易成为安西将军,想要立功建业,反而被这臭虫一般的上尉刁难。想到了这里,刘科笑了笑道:“安西军将来出兵肯定要攻打宇文国,本将军感觉牛上尉忠勇有佳,是非常理想的先登健儿。”先登,顾名思义就是指在攻城战争中,最先登上敌城墙的人,在这个时代一般暗指敢死队。先登营立功快,当然阵亡或伤残率都非常高。在军中一个将军让弄死一个上尉副营长太容易了,简直就如同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偏偏这个蚂蚁还没有觉悟,一点也不识趣。听到这话,牛子杰大声的说道:“士兵委员会成员,早有忠君为国牺牲的觉悟,如是刘将军命卑职先登,卑职先在此感谢刘将军信任,不过在此之前,请刘将军把无令调兵的事情解释清楚。”“你!”刘科看着软硬不吃的牛子杰等七名士兵委员会成员,只得把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在取得安西军长史、**一致同意后,这才正式率领先锋部队开拔。不过正是因为士兵委员会的耽搁,安西军直到正月二十六日才正式开拔,这个时候北庭攻防战已经打了九天。此时,站在北庭城上的蒋普已经笑不出来了,即使是最蠢笨的驴子,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崴两次脚。更不要说是人了。西域诸国的胡人,虽然文明程度不高,但是他们却不傻。在战争中,他们慢慢的发现,当他们人聚集在一起的数量越多,魏军的八牛弩和弩炮杀伤力就越大,慢慢的他们就熟悉了魏国军队中火器、经过半个月的战斗,在付出了八千多人阵亡后,西域诸国联军已经变得聪明多了,魏国已经不能像刚开始那样依靠火药大量的杀伤西域诸军联军的将士了,他们对火药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特别是此时魏国的火器都不是触发式爆炸引信,而是有一定的延迟。那些西域诸国联军,如同在军中出现一大指身手敏捷的壮汉,他们的职责就是看到魏国的弩炮炮弹或手擂弹落下,用手中的大棒像击打棒球一样,把这些炸弹击飞,从而大量减少伤亡。如果遇到无法避免的爆炸,那些西域诸国联军将士,也会在第一时间就在卧倒,而不是像当初那样站在那里,继续当魏军的靶子。矛盾之间的战争已经进行了数千年,到现在自然不会有什么例外,大魏出现了火药这根利矛,刚开始的时候弄死了很多胡人,他们自然会吸取教训,慢慢的就会从恐惧中走出来,想方设法的寻找对付的办法,一般情况下都是先有了矛才会出现盾!虽然此时西域诸国联军仍然没有找到完全可以克制魏国火药这根利矛的盾,不过却采取了许多避免损失的办法,比如,在进攻的过程中,不再是一窝蜂的冲锋了,而是采取散兵线冲锋。为了防止八牛弩的反复伤害,在盾牌上布上一层锁网,这是西域诸国联军进化最明显的标志。当然,西域诸国联军在进化,魏军也没有一成不变。八千新军在半个多月的血与火的洗礼下,快速成军了,而且火药武器都进入了改进。特别是弩炮的炮弹,他们把弩炮炮弹的引信剪短了三分之一,虽然这样以来有一定机率会凌空爆炸,却可以杜绝被西域联军躲开。而手擂弹则延迟时间投放。战争是武器和战争理念革新最好的催化剂,无论是魏军还是西域诸军联军,都在进化。此时的西域诸国联军已经疯狂了,那些胡人都是悍不畏死之辈,哪怕被被手擂弹炸得血肉模糊,仍然酣战不休。哪怕是全身被燃烧着大火依拼杀不止。籍破虏望着被抬下城墙的伤亡,淡淡的问道:“今天这是敌人发起的多少次攻击了?”蒋普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疲惫的说道“仅仅一个上午,就发动了六次攻击!”“不对劲啊!”籍破虏道:“这些胡人凶悍可以理解,可是像他们这样完全不计性命的进攻,就有点不合情理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一个部落阵亡的将士太多的话,他们的部族就会被其他部落吞并吗?”蒋普道:“死则死耳,将军马革裹尸算是善终,然北庭事关重大,我们就算是全部战死了如果能保证北庭不失也值了,只是如果死都不能护卫大魏西北屏藩的安全,我蒋普死不瞑目!”“可惜啊!”籍破虏道:“本特使猜测,西域诸国联军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这些如同散沙一盘的西域诸国联军将士,绝对不会这么疯狂。”“想知道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也不难!”蒋普道:“等会我们在城墙上故意留下一空防守薄弱的地方,让他们登上城墙,再生擒几个有价值的目标,自然就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了!”蒋普作了一番布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四辆塞门刀车运上了城墙,塞门刀车是城门被敌人攻破后,用来堵塞城门的特种车辆。这种车辆宽约一丈,四辆并齐,就可以堆满整个城墙了。无论是多么勇猛的敌人,在塞门刀车面前都会束手无策。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魏国位于西城的一个敌楼燃烧起了大火,数十名魏军将士灰头土脸的逃散开来。城墙上的压力一弱,位于城下的一名西域诸国联军千夫长见有机可趁,便亲自率部参加的攻城。三辆云梯车顺利的靠在了城墙边上,云梯也被顺利的升起,牢牢的架在城墙上。不顾头顶上不时飞落的手雷弹和弩箭,这名千夫长咬着弯刀,快速的向上攀登着。耳边传来将士惨叫的声音,还有尸体倒地的闷声,更有马公弩射出来的箭矢带着的尖啸从身边掠过。他亲眼看见自己身边的勇士,被弩箭正中额头,脑浆飞出来。却毫不畏惧继续攀登。他相信只要杀上城墙,魏军这支军队就会立刻崩溃,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多了。籍破虏看到这一幕冲蒋普道:“这些西域诸国胡人啊。他们或许不能制造出多么精妙的武器,但是他们却能把简单的东西发挥到极致的,所以说,战场永远都是聪慧者和勇敢者的领地。”“恶狼就算再凶,终究会成为猛虎口中的食物!”蒋普冷哼一声,挥动手中的令旗。看到令旗,四辆塞门刀车被魏军将士推动着向城墙上的西域诸国联军士兵辗压过去。躲在塞门刀车后面的魏军士兵把手雷放在手中数三个数,然后丢出去。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惨叫声响起一片,慢慢爆炸声没有了,硝烟也慢慢淡了下去,近百名西域联军士兵人尸横遍野,哀鸿遍地。那名敌千夫长狰狞面孔逐渐变得清晰,才不过几个**的时间,这上百名登上城墙的西域联军士兵已经损耗殆尽……几名存者也被塞门刀车压缩在一个极狭小的空间中。一名魏军上尉躲在塞门刀车后面吼道:“降或者死!我就数三个数啊!”“一!”“二!”“三”“手雷弹准备!”就在这个时候,包围圈中的十余名残兵败将有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别打了我们投降!”“特使,幸不辱命!”人还未至,就听见蒋普那爽朗的笑声。籍破虏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双眉竖起,目眦欲裂身药八尺的壮汉。“汝是何人?”“某家鲁敬宗!”“咦!”籍破虏吃惊的道:“你是汉人?或者说身上有汉家血统?”尽管鲁敬宗的汉语腔调非常怪异,但是会取鲁敬宗这个名字的一定会是汉人。鲁敬宗道:“那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凉国内乱,对于西域自然是无暇顾及,龟兹率先掀起驱逐汉人,凉官自立,不久之后疏勒国也难以避免(疏勒国为前凉张重华出兵降服的,疏勒王曾被封为凉国疏勒大督护),当时家父与五百余名汉人被隔绝在疏勒。被一万多名疏勒人包围在一个山谷中,后来由于寡不敌众,所有超过车轮高的男子,全部被杀,仅剩下不足百人。”说到这里鲁敬宗已经哭泣一团。高过车轮,其实是指轮子的直径大约为后世的一百二十公分,其实差不多是把六岁以上的人全部杀死。蒋普听到这里虎目欲裂,怒吼道:“张祚坚子该死!”籍破虏倒是非常平静的问道:“现在疏勒国还有多少汉人?”鲁敬宗道:“包括我在内,还有七个人。”当然鲁敬宗这话说得并不准确,事实上汉人后裔至少还有上百人存活,其中超过九成都是女人,而且都沦为了营妓。事实上即使鲁敬宗不说,籍破虏也猜测到了一点,毕竟他长年供职安北军,比较熟悉那些胡人的传统。杀掉成年男人,把妇孺留下,进行同化,这就是他们胡人的扩张方式。籍破虏道:“这些胡人会为他们愚蠢付出代价的,疏勒也好,龟兹也罢,他们都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鲁敬宗放心吧,你的血仇,本特使帮你报了,等安西军主力抵达,本特使上书陛下,请旨在疏国不封刀!”“特使?你是?”籍破虏道:“某乃大魏皇帝陛下西域特使,负责所有西域事务!”“请特使为草民做主啊!”八尺高的汉子此时哭得像个孩子。不过随后他边哭泣边道出了真象。就在宇文忔命令西域诸国出兵攻打北庭时,宇文忔派出兵马,偷袭西域诸国,并且控制了大部分西域诸国民众,这些人质高达三十余万人,如果西域诸国联军敢后退,他们就杀光这些人质。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籍破虏和蒋普都深吸了一口凉气,太他妈的疯狂了。更疯狂的还是在后面,籍破虏道:“敌人即使改变了战术,咱们也应该改变一下战术!”“改变战术,怎么改?”蒋普不解的道:“特使的意思是?”“守的意思,不仅仅是被动防御,“守”是目的,不是过程,城池不失便达到了“守”的目的,至于过程,大可推陈出新,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让敌人被自己牵着鼻子走,才是战争的王道。”籍破虏道:“要掌握攻守之战的主动权,那么,就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凭什么他们吃饱喝足睡够了,想什么时候攻城就什么时候攻城?凭什么他们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时间,说开打就开打?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主动权抢回来。由我们来掌握!以后我们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该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他们要打或是要休息,得先看看咱们的脸色。”“特使你就明说了吧,该怎么打!”蒋普大声道。籍破虏转而冲鲁敬宗道:“西域诸国联军,如今应该就剩三万人马了吧?”“回禀特使,应该不足三万人马了!”鲁敬宗道:“如今西域诸国联军损失都非常重,特别是龟兹国,如今已经折损了四千余人马,他们的精锐部队几乎损失过半了。”“如今西域冰雪覆盖,寸草不生,出动三万兵马,每天光战马所消耗的草料,就不是一个小数字。”籍破虏道:“那么你肯定知道他们草料放在哪里了?”鲁敬宗点点头道:“联军的草料,大部分都是从耶勒守捉城运来的,大营内每天存有足够六天消耗的草料。”“耶勒守捉城咱们是没有办法对他。”籍破虏道:“那么西域诸国联军的大营草料场,有办法接近吗?”鲁敬宗道:“卑职是疏勒国的都尉,倒是有机会接近草料场。不过草料场的防守非常严密,就算能接近,也没有办法烧掉它。”“蒋都尉!”“末将在!”“今晚,你挑选一千精锐,在夜里乘坐爬犁出城,每辆爬犁上都满载一具火箭弹发射车,只要能接受草料场八百步,西域诸国联军的草料场就休想保住!”蒋普大吃一惊:“袭营?这……籍特使,末将仔细看过,敌军营盘扎得很稳当,主将显然治军有方,非无能之辈。夜晚大营明暗哨少说放出三里之外,咱们一千人袭营,怕是近不了敌营的边啊……”“难道你就没有读过书吗?不记得书那个“狼来了”的故事啊!”籍破虏叹了口气,道:“谁叫你冲进敌营去了?那不是送死么?我只是让你绕营而袭,手雷会用吧?朝敌营方向一扔,能扔多远扔多远,轰隆一炸,呵呵。他们肯定会出来追击的……只要敌人出营追,你们就跑,如此再三,他们肯定知道你们是虚张声势,肯定不会再理你们,那个时候,你们的机会就来了。”蒋普嘀咕道:“什么狼来了,不就是兵法里面所说的虚虚实实,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吗?”蒋普不愧为经验丰富的将领,很快就领会了籍破虏的意图。入夜后,蒋普亲率一千名精锐部队,乘坐两百辆爬犁,悄悄出城。夜袭部队出城以后,直接向东,然后转了一个大弯,然后转向西南方向的千佛山。值得庆幸的是,敌军主将似乎也懂那么一点兵法,居然知道“围三阙一”的攻城手段,三万大军将南北西三面围住,唯独放开了东面,只遣了一些常散军士和斥候在东面严密监视,显然敌军主将要的只是北庭这座城池,而不是最大限度的歼灭魏军。其实这不是康利幕克的兵法,而是宇文忔的忌惮。宇文忔太忌惮魏国了,如果真把北庭这四万余汉人屠杀一空,恐怕冉明不想进军西域也不行了,毕竟魏国两任皇帝对自己的百姓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要屠杀汉人百姓,哪怕是跑到天边,也是不死不休。宇文忔才不会为了一座北庭城把魏国惹毛了。这个做法其实也符合情理,宇文国和西域诸小国虽悍然出兵攻打北庭,但对大魏的威名多少还是有几分顾忌的,围三阙一的做法一方面留条退路,削弱守军誓死守城的意志,二来也算是就坡下驴,希望魏军识趣东撤,魏军伤亡得越少,将来等冉明缓过劲后,他们也有转圜的余地。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就像后世的天朝,哪怕南边那些小国天天挑衅,百姓群情激愤,事实天朝仍不敢打,不是因为军事问题,而是因为政治问题。所谓的千佛山,其实是天山山脉的残丘之一,在唐朝时期回讫人雕塑了数百上千座佛像。此时还没有这个名字。蒋普看到这个大营连绵数里,露出了兴奋之色。他对身边一个亲卫道:“那座山你好像经常去吧?”“是小的出过几次!”“看到他们大营后面那座山头了没有,你带几个人多带点手雷,绕过去,爬上山头,安放好引爆,弄不好今天咱们都不用夜袭了,只要手雷引发雪崩,就省事多了!”那名亲名转过脸再望去敌营时,满脸都是杀气:“二排,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