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墨阳回头的那刻,沈宏毅将手里的两只肥兔子递给了叶浅浅。 “喏,你想炖就炖,想养就养着。” “啊?给我?” “是啊,那天陆老头说了,其实是你用刀逼血清毒,我才没有毒发的,还是要谢谢你。” “哈!你总算知道了,谢我是应该的,告诉你,那天要不是你突然蹦出来,我根本就不会惊动那些蛇!以后在山里再碰到我,你可离我远点吧!” 叶浅浅毫不犹豫地收下两只肥兔子。 很好,今晚就做麻辣兔肉! “原来如此,那这两只兔子可不够,秀才过来了,我先走了。” 沈宏毅大步流星朝山那边走去。 背宽挺直,体格健硕,行走间,双腿结实有力,利落豪迈。 这个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猎户。 “在看什么?” 苏墨阳摘下口巾,眸色漆黑,紧紧盯着她的神色。 “沈宏毅。。。。。挺特别。” “哪里特别?” “他身上,有种特有的气质,类似,军人。” 苏墨阳划过诧异,早知道她聪明,但在他面前,很多时候都是傻傻的,不想对这个人,竟如此敏锐。 是对他过分关注? “你为什么要他给的东西?” 看着那两只踢腾着腿的兔子,一黑一白,就知道昨天那人问话目的不纯。 今天就来献殷勤了。 他恨不得将这俩东西一脚跺死。 “怎么不能要,没我他就死了,收他两只兔子咋了?” 叶浅浅晃了晃,随即意识到苏墨阳的口气不对,再看,脸也阴着。 她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 想到上次他误会她与苏恒,现在又这样,真是小心眼。 “怎么,这次又以为我和沈宏毅有私情?” 明白了,怪不得昨天他那态度就不对,像他这么重礼的人,怎么会对救命恩人那么强硬呢? 叶浅浅有些不高兴,她难道看起来就那么像水性杨花的? 但想到他小时候的遭遇,又气不起来。 “不是,我没这么认为!”苏墨阳急切否认。 她对感情向来迟钝,没想那么多,可那沈宏毅。。。。。。 归根结底,是他心里没底气。 她心里没他。 这让他看见有男人靠近她就害怕。 怕她一不小心被别人吸引。 苏墨阳眉目间露出忧郁,又有一股戾气升腾在心胸。 他突然伸手,摸上她的脸蛋。 此时,田间全是人,都在等着喷农药,自然很多人暗搓搓地瞅着这边。 叶浅浅吃惊的睁大眼睛,清澈透亮的瞳孔,映出他的影子,海棠花一般的嘴唇微张,贝齿若隐若现。 艳阳普照,俪影成双。 “公子,喷洒完了。”迟招悄无声息地来到跟前。 苏墨阳倏然放下手,喉结大力滚动一下,堪堪压下澎湃的心潮。 叶浅浅也是,刚才她竟忘了反应,甚至忘了这是在田野。 眼里只有苏墨阳那双狭长的双眼,带着龙卷风一样的吸力。 叶浅浅,你完了。 面对两位主人的沉默,迟招好像悟了。 悄咪咪的后退了老远。 “你脸上,刚才有东西。”苏墨阳低声解释。 “哦,现在没了吧。” “没了。” “那我走了。” 叶浅浅脸上烧热,都忘了来此的目的。 苏墨阳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瞪向迟招,“下次你再瞎,我就挖了你的狗眼!” 迟招:“。。。。。。不敢了。” 田里现在可热闹了,交头接耳,捂嘴偷笑,不可思议。 “没想到竟是秀才哥儿伸的手。” “俩人可真般配,都俊得不得了,郎才女貌啊。” “我看到苏娘子害羞了。” “那个秀才同窗真没眼力劲儿,他要不过去,说不定就亲上了。” “我看到那猎户给了苏娘子两只兔子,为什么给她兔子?” “应该是买的吧,苏家现在有钱,顿顿能闻到肉味儿。” 。。。。。。 叶浅浅回去叮嘱巧姐儿和林哥儿之后,就陪着刘氏去了二十里外的刘家村。 此时,衙门都已经派人将制作虫药的法子和不断产出的喷雾器发放到各个村里。 村民基本上都在田野里,村里倒是没看见什么人。 看到一直没变的老家大门,刘氏忍不住又红了眼。 大门紧闭。 莫不是都去田里了? 叶浅浅下去拍门,过了半天门才打开,露出一个毛发稀疏的脑袋来。 “你们,找谁啊?”小丫头怯怯询问。 看起来和巧姐儿一般大,就是又黑又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刘氏看着她的年纪,迟疑问:“你可是三丫?” “我是三丫,你们是谁?” “三丫,我是你姑姑,咋这么瘦呀!不是10岁了吗,怎么跟巧姐儿一般高呀!” 刘氏心疼得直掉眼泪,伸手去摸她的脸。 吓得三丫扭头就朝屋里跑了。 叶浅浅扶着刘氏跟着进去。 “没变,一点都没变,连那棵枣树都没变。” 刘氏念叨着,看来这就是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院子破烂不堪,老旧老旧的,土墙都歪斜了,真怕不小心就砸下来。 屋里出来一个两鬓发白的妇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也是瘦得颧骨高耸。 刘氏特意换下的粗布衣,倒是显得光鲜了。 妇人和刘氏对视了半晌,才颤颤喊了一声:“秀娟儿?” “嫂子,是我。” 满是异味的昏暗小屋里,狭小的窗子透进微弱的光线,照在破旧的木板床上。 躺着的男人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 “当家的,秀娟儿来看你了,昨天你不是还念叨了吗?”冯氏哑着嗓子喊。 “哥,我是秀娟儿,哥!你醒醒啊!” “秀。。。。。。娟儿,妹。。。。。。”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睛,费力地扭了扭头。 “这是怎么了,嫂子,哥这是怎么了?浅浅,浅浅。。。。。。” 刘氏慌得去拉叶浅浅。 叶浅浅赶紧上前把脉。 长期营养不良,劳累过度,身体虚空的厉害,这典型累的。 要是不救治,顶多还剩三五天的命。 他们来的真是时候。 也或许,是兄妹连心。 “早两年病了一场,没养好就急着去码头干活,身子骨就慢慢不行了,现在就等闭眼了。”冯氏眼珠干枯,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那是被生活折磨的没有丝毫生气后的极致麻木。 “妹。。。。。。哥对不住你。。。。。太没用。”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