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
失望大于了希望。
桥上等到夫君归来的女子,不到一成。
桥下河水,竟稍涨一分。
有晚风拂过,也不知是不是吹落了她们的泪。
一位剑仙,黑衫背剑,藏在暗处,手中握着一幅画像,悄悄看着桥上的一对母子。
桥上的妇人走了九成九。
等到的,没等到的,都在日落之时回到城中去了。那艘停靠在夫归渡的仙家渡船也缓缓起航,离开此地了。
先前没回来的人,便回不来了。
可她与孩子,还等在桥上。
他低下头,又再端详了一遍手上画像。画上是一对母子,作画之人笔力极差,如同鬼画符一般,雌雄难辨,毫无细节可言。但剑仙还是通过那只歪歪曲曲的虎头帽,辨认出了那对母子。
画像上的二人,正是桥上的二人。
桥上那小家伙,头戴虎头帽,六七岁模样,一张小脸粉嫩白皙,瞧着就是个小机灵鬼。
那位妇人,显然是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红妆淡抹,黛青长裙。
作画之人在那顶虎头帽上下了不下功夫,费了不少心思的。
身穿黑衫的年轻剑仙忽然侧过身子,将手掌举到耳旁,侧耳倾听桥上那沉默许久,忽然就开口说话的二人言语。
“娘,爹还回来么?”小男孩满脸天真问道。
妇人握着孩子的手微微用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逐渐沉没的夜,轻声说了句:“云归。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
孩子尚且不明白“大人”二字的重量,点头问道:“像爹一样的大人么?”
一向温柔的娘亲忽然怒瞪他一眼,吼道:“不许像你爹!”
孩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给妇人牵着转身朝桥尾走去。
远处躲在树后的年轻剑仙脸色难看至极,攥紧了拳头,想起在乘坐鲲鹏渡船去往桃花渡时,与那位作画男子在听风亭中的一番对话。
那位银枪云飞磕完了瓜子,忽然就找渡船侍女拿来纸笔,在听风亭石桌上极为笨拙地画起画来,他一边在纸上鬼画符,一边笑着给自己唠叨些家长里短的,说他那夫人如何小家碧玉,说他那儿子如何机敏过人。
在画完母子二人画像时,男子还得意洋洋地指着画像上那雌雄难辨的一人,向年轻剑仙炫耀道:“这位便是我那夫人,如何?!”
年轻剑仙只能是点头附和道:“好个天生丽质的小家碧玉。”
天色变暗,看着母子二人逐渐走远,黑衫剑仙没忍住,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他一路跟着她们走过夫归城的大街小巷,一直朝城中走了好久。
在一座武庙旁,终于看见她们推开一扇门,进入府邸。
温年斟酌良久,最终还是选择赶紧小跑上去,没有动用灵力,怕吓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