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岂有此理!” 萧崎将信拍在桌上,胸口气得起伏剧烈。 萧保印正好过来书房,在门外就听到动静,他走进书房,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幕僚,转头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萧崎冷哼一声,猛地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后来跟着进来的萧云成见此,担忧地看向屋内唯二知道怎么回事的幕僚。 幕僚嘴角抽搐,耸了耸肩:“大人是因看了来信而发火,具体信里写了什么,大人还没有来得及说。” “信?” 萧保印和萧云成的视线一下就被桌上的信吸引了注意力。 萧崎怒气未消,将桌上的信用力推了出去,示意他们自己看。 萧云成比萧保印快一步,身手灵活地接过即将飘落桌案的信。 萧保印伸出去的手落空,暗中瞪了萧云成一眼。 其实大家都好奇信里是什么消息,竟然让萧崎发这么大的火。 萧云成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将信快速浏览一遍。 萧保印比萧云成还急切,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弟,信上写了什么?” “叛军并没有如我们的愿下山来抢劫粮草,而是反道行之,去了蒙山以北的鲁县,将鲁县的官仓抢了,还挟裹了不少百姓又进了山!”萧云成将信给了他。 萧保印听了这话,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开口就怨怪道:“怎么连官仓都被叛军抢了,鲁县卫所的官兵难道是吃白饭的吗?” 萧云成眼里浮现不满,蹙眉道:“大哥,你若不了解情况请您别胡乱开口,鲁县那边的卫所,官兵只有五百人,五百和三万多人对峙,您想过那情景吗?给叛军包饺子都不够,卫所的官兵已经尽力了!” 尽了最后一点生命之力,现在已经全部牺牲了。 “我”萧保印听了他指责的话,刚想张口说什么,当看到信上内容时,一时哑然。 幕僚开口问道:“叛军抢完粮食又回了沂蒙山区?” 萧云成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叛军继续往北逃了,我想他们可能会渡过泗水往泰山郡而去,因为那儿同样有山区,适合他们隐藏行踪!” 最重要的是从那儿往南可以东武阳进入兖州和叛军汇合。 萧崎猛灌了一盏茶,歇了口气说道:“让将士们准备准备,明日就拔营回冀州!” 如今叛军已经入了他的腹地,他还留在这边界县城有何用? 还不如回到冀州,能更方便他指挥战局,给这伙叛军一个沉痛的打击! “是!” 几人此时无话可说,只能应是。 “哦,对了!”萧崎似想起另一事,吩咐道:“让快马传信,让运粮队伍将累赘扔了,轻装上阵速去泰山郡,给郡守报个信,让他戒备!” 一次周密策划就这样无疾而终! 萧保印听了萧崎的吩咐,嘲讽地看了萧云成一眼,先一步退出了书房,去安排人员传达命令。 幕僚提醒道:“大人,我们何不用信鸽给泰山郡守去信?信使在这种天气即使有快马,速度太慢了点!” 萧崎点头:“这事等会你去安排,让郡守务必将叛军留在他们郡,别让他们逃了!” 幕僚领命,正想着还有没有落下的事,只是还不等他多回想,门口又传来了护卫的声音。 “大人,南边送了信过来。” “南边?” 稍一想便知道是皇后和太子。 “快快拿进来!”萧崎正襟危坐。 幕僚和萧云成都在想着太子和皇后那边来信的用意? 他们看着萧崎接过信,快速的拆了信,等看完,竟然呆愣着不吭声了。 “父亲,这是” “皇后的来信!”萧崎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会儿情绪倒是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是惊怒交加。 幕僚问:“皇后来信为了何事?可是有何吩咐?” 萧崎看向幕僚,说道:“皇后来知会一声,她将范光剑下狱了,罪名便是串联,任职期间无诏出了管辖区域。如今县令已经由太子亲自任命了可信赖之人担任!” 书房里几人心中骇然,他们都没有想到,皇后和太子一进入冀州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真是当头一棒喝,提醒了他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们刺史府也不过是皇帝任命的封疆大吏! “大人,信中皇后和太子可有怪罪我们,或者说了其他?”幕僚不放心地问道。 萧崎摇了摇头:“并无。” 这才是他心不安的原因,若信上通篇指责他渎职,他可能还能摸准皇后和太子的脉搏,但他们在信上就是简单的知会一声,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不管萧崎心里如何猜测,第二日队伍照样如常开拔。 只是走了没有十天,他又收到了夏婧写给他的信,信上这次倒是指责他御下不严,让下面的人糊弄了去! 至于她为何说这话,原因是她发现了湖陵卫所的官兵吃空饷。 五百人的卫所,真正在岗的只有一百十一人,且这一百十一人还有半数以上是老弱残! 整个湖陵卫所的战斗力几乎为零,这如何不让皇后和太子震惊和震怒! 不用说,湖陵卫所经过太子整顿,卫所之人又换成了太子的人。 萧崎捂着胸口喘气,到了这时还看不明白皇后和太子的目的就是大傻瓜了。 依照如此情景,让朝廷兵马在冀州逛一圈,冀州的官员卫所基本会换成太子的人。 那到时他还是冀州刺史吗? 恐怕只是个光杆司令了! 他为何成为冀州的一方封疆大吏,就因为大禹朝近百年的制度不完善,一州刺史从开国初年只是掌管一州府的政务,而军队是由守备统领。 再慢慢的演变成军政大权都集中到了刺史手中,可以说左手监督右手,两手遮天,完全是一个人说了算。 若刺史之职在一地任职多年,那么这一地的官员基本都会成为刺史的心腹。 朝廷再想插手进来就难了,税赋更是收上一二成就是谢天谢地了。 大禹朝到了后期的统治,完全是肥了地方大吏的口袋,饿死了皇室宗亲。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就是各地豪强世家、官宦勋贵的工具人,吉祥物! 真正执掌天下的是各地世家! 天下为官者十之八九都是世家子弟,他们执政掌权就是为世家服务的。 “停车!”萧崎朝外怒喝了一声,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萧云成骑马跑了过来:“父亲!” 萧崎掀开车帘,低头从马车内钻出来,站在车辕上,看到萧保印和几位将领都过来了,便大声下令:“传达刺史令,让各地全力平叛,不惜一切代价将窜入冀州的这股叛军全部都给我剿杀了!” 说着,他扫过众人的脸,一字一句狠声道:“不留活口!”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惊,大人如此当机立断的下刺史令,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大人。” “哼!”萧崎冷哼一声,甩袖又进了马车。 众人面面相觑,大人这是怒气未消? 到底谁招惹了他? 萧云成挥手让大家散了,该去传达命令的去传达命令,该护卫的护卫。 等大家都散了,马车前就只剩下刺史府两位公子以及幕僚。 三人相视一眼,都默契地钻进了马车。 萧崎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只是稍微睁眼瞅了他们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沉默便是默认他们进入马车内了。 一直到了宿营之地,马车停了下来,萧崎才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他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这会儿大家听他的语气,知道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幕僚先开口:“大人为何下令让各地全力剿灭叛军?” 萧崎揉了下太阳穴,说道:“朝廷兵马行至湖陵,发现湖陵卫所吃空饷,皇后直接对卫所进行了清理,不用说都知道她肯定全换上了他们的人。 若由此发展下去,冀州官场、卫所无一人无辜,无一人幸免,将全军覆灭,为了冀州大计,我只能下令将冀州境内的叛军全清理干净,如此她也就找不到借口赖在冀州了!” 萧保印挠了下头:“皇后动了湖陵的官员?” 幕僚轻咳了一声:“咳,大公子,湖陵卫所全成了皇后和太子的人,武力一威胁,官员临阵倒戈很正常,一点也不要奇怪,如今大禹朝的官员基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稍给点利益或威胁一下,他们就会乖乖听话!” 萧保印这话问出他就有点后悔,当看到萧云成略嘲讽的眼神,一张老脸彻底红了。 萧崎瞥了眼大儿子没有说话。 幕僚稍沉吟一下,又道:“大人,朝廷兵马进入冀州,粮草运输上可能不太方便,不如我们让沿路各地官仓全部清空,让朝廷兵马所过之处都没有粮草,后续粮草跟不上,想来朝廷兵马应该会放缓速度,或暂停前进。” 萧崎稍考虑了一会儿,问道:“万一皇后和太子发现官仓没有粮,拿我是问,我们该如何应对?” 幕僚对这一点倒不担心:“我们可以找借口糊弄过来,或者说前面三年旱灾加上今年雪灾,粮食入不敷出,都救济灾民了。” 反正找什么样的借口都行,只要找来的借口首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让朝廷无话可说就行得通。 虽然想出了对策,但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心里还是忧心忡忡。 刺史府的人自认为夏婧会带领兵马去追叛军,萧崎给沿路官府下了令,清仓粮食。 只是预想的很好,却万万想不过夏婧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狠人。 但夏婧自认为她不是个狠人,她的队伍将士们吃得饱穿得暖,即使行军打仗也从不苛待。。23sk。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