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突然造访。四伯全名云建安。在云家叔伯辈里边,云野对四伯感情最深。他小时候跟奶奶住在乡下,留守儿童一枚。爸妈去市里打拼。得亏四伯照顾,经常接济云野和奶奶。看着幺弟家价值不菲的别墅和车库里停的百万豪车,云建安感触良多,唏嘘不已。“建业,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跟爸进山烧炭那会儿不?那时候的日子真是苦啊,一板车木炭拉80里山路。我在前面拉,你在后面推。累得跟孙子一样,一趟下来才赚18块钱。89年冬天,山里的狼饿得直叫唤。咱们卖炭回来,在镇上花一块六毛钱吃了两碗粉。咱爸心疼那一块六毛钱,给咱两一顿胖揍。你那个时候有想过以后能过上眼下这种日子不?”云建业被勾起了思绪,沉浸在那段回忆中无法自拔。“没有没有,我那个时候光顾着眼红大队书记家过的日子。梦想以后能当个大队书记。这不,后来落了个云书记的外号。那会儿我可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住进大别墅,开上百万豪车。别说那时候,就是搁去年,我都不敢想。”四伯哈哈大笑,倍感欣慰的同时又十分羡慕。即便是亲兄弟,也难免心里产生落差。云野见牛腿外面那层烤得差不多了,连忙操刀把外面那层肉割下来。“四伯,尝尝这个。”云建安尝了一口,牛肉烤得恰到好处,风味十足。“嗯,不错不错,这好日子算是让你小子捡了个现成。富二代的日子过得带劲吧?”云野笑嘻嘻地从老妈手里接过蘸水碟,给四伯递了过去。“这话我不爱听,搞得跟我没出力似的。四伯,我爸之所以能获得现在的成功,我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云建业听到这话,连忙表示赞同。“是是是,小野功不可没。别的不说,我差点放弃了紫荆花园项目。多亏了这小子,又是出钱又是出主意,我才坚持下来。”云建安对云野的光荣事迹早有耳闻。侄子有出息,他这个当大伯的面上也有光。不过对比云野家的日子,再联想到他即将不保的饭碗,云建安忽然惆怅起来。“哎。”云建业见状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云建安喝了口闷酒,打开了话茬。“我那份工作怕是要黄,心里苦才来你这里蹭饭吃。”云建安在一个铜厂当车间主任。最近厂里经营不善,怕是要倒闭了。“怎么回事儿?”“我那个厂是3个老板合伙开的。那几个人闹掰了要散伙,听说正在找人卖掉厂子。哎,你说这事儿闹的。厂子倒闭了,我还能去干啥?我在那厂子干了17年呐。”人到中年突然失业,搁谁身上都挺闹心。云野听到这反应过来了。上一世四伯就是因为那个铜厂倒闭,低迷了很久。后来经人介绍去了殡仪馆上班,给人开灵车。灵车漂移了解一下。灵车司机应该算得上司机行业中的高收入群体。即便在庐陵,四伯一个月也有万把来块收入,妥妥的高收入群体。唯一的缺点就是总被人嫌晦气。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铜厂。那个铜厂位于城郊边缘,濒临赣江。本来没什么价值。那点设备和铜不值钱,主要还是那块地皮。那块地皮现在也不值钱,但日后价值不菲。大约今年年底,铜厂附近的赣江桥段要新建一座大桥。上头计划重点开发大桥两岸。铜厂地皮价值飙升。接手铜厂那家伙赚大发了。前世四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羡慕得不行。云野心中了然,已经将这个铜厂视为囊中之物。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拿下拿下!云建业很是同情自家四哥的遭遇。“那你以后怎么办?”云建安烦躁地挠了挠头,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不知道哇,我也正在为这件事头疼。除了流水线上那点活,我啥也不会,还能干啥?今天厚着脸皮到你这里,也是想着你认识的老板多,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介绍份工作。”云建业重感情,当场把这活儿揽了下来,胸脯拍得砰砰响。“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见云建业答应下来,云建安脸上终于能见到点笑容了。现在整个云家,云建业的地位最高,话语权最重。云建业做出的承诺,云建安信得过。兄弟两个喝酒拉家常聊到半夜。云建安醉得东倒西歪,干脆就在云野家住下。云建业酒量明显要好很多,还能保持清醒去洗澡。“爸,过来坐会儿。”云野坐在沙发上喝果汁,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云建业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干嘛?”“四伯的事,你什么看法?”“都是亲兄弟,当然得帮忙啊。虽然你妈跟李四大妈关系不咋滴,但我跟你四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落难,我有能力当然得帮忙。”“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对于铜厂的态度。”云建业打了个饱嗝,完全get不到云野关注的点。他并不清楚铜厂那边要建大桥的信息差,所有的信息都是从云建安那听来的。认不清铜厂的价值,这很正常。“你到底想说什么?一个快倒闭的破铜厂而已,我能有什么态度?”云野收起手机,耐着性子解释道:“破铜厂,那可未必。爸,你不是说总想着要找点事做吗?诺,现在机会摆在眼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云建业若有所思,隐约明白点什么。“你是说那个铜厂,可是你四伯说那厂子都快倒闭了。你该不会想让我接手一个快倒闭的厂子吧?”以云建业朴素的目光看来,铜厂倒闭肯定事出有因。不仅仅是老板不和那么简单。这时候接手铜厂无异于往火坑里跳。“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才不去触那个霉头。”见老爹不听劝,云野忽然头疼起来起来。难办啊。总不能说他是重生来的,掌握了信息差,知道铜厂那一带要开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