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山呵斥:“女人不可近前!” 叶浅浅冷笑一声,“大伯,墓前肃静,你看看除了你谁在说话,你是在心虚吗?” “我心虚什么?你这个不守规矩的恶妇,当着苏家祖先的面也敢放肆!” “放肆的是你!当初给我公公下药的也是你!”叶浅浅朝棺木瞄了一眼,马上回头:“骨头都是黑的!果然是你毒死了公公!大伯母说的是真的!” “胡说!胡说!胡说!” 苏文山眼珠子突的吓人,连连后退。 “弟妹,你,你说的是真的?”苏恒失声。 里正也不敢置信,跑上前看向棺木。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回家问你娘,你娘亲眼看着你爹下药的!不要脸的,过后还将罪行推到我娘身上,杀亲兄弟,苏文山,你罪大恶极!” 实际上,骨头根本就没有发黑,只是有些钙化。 只有一些剧毒才会在肌肉腐烂后渗入骨头引起黑化,普通的,根本没这个现象。 叶浅浅是在激发他的恐惧,让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你。。。。。。是你!”刘氏挣开林哥儿,满眼含泪,厉声质问:“是你杀了他,为什么,他是你亲兄弟!” “我没杀他,不是我,是你把他关门外冻死的。”苏文山大声反驳。 叶浅浅皱眉,大概是这些年他就是这么给自己洗脑的,到了现在竟然还没破防。 此时仵作已经是检查完毕,对着苏墨阳低声道:“除了骨上有伤,看不出中毒的痕迹。” 苏墨阳点点头,让他暂不要出声。 “里正叔,麻烦你去衙门报官吧!” 里正声音发颤:“真的是中毒死的?” 苏墨阳看向苏文山:“大伯,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当年,你邀我爹喝酒,中途去外间拿了药,药是用红色瓷瓶装的,你倒了进去。。。。。。然后扶他回家,到了门口,爹已经是不行了,你慌张扔下。。。。。。” 他一句一句描绘当时的场景,仿若在现场亲眼所见! 苏文山好像看到了苏安和,他看着苏安和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瞳孔变得涣散。 “大哥没想害你的,那只是迷药而已!谁让你不说的,谁让你不说出来!” “你让我说什么呢?” “宝藏,神医谷的宝藏!” “我只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和神医谷有什么关系?” 苏墨阳步步逼近,苏文山步步后退,他已经彻底陷入了幻觉。 还有他身旁的几个村民,也有点眼花,搓搓眼睛,只看到眼前的人一会儿变成苏安和,一会儿又成了苏墨阳。 这,难道是被附身了,安和真的上来为自己伸冤啦? 苏文山愤怒大吼:“你别骗人了,你和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神医谷托付了你什么东西,为了那个东西,你连书都不读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是你不说,你喝了酒都不说! 我没想杀你,就是想让你说出来,谁想你竟突然死了,是你自己死的,和我没关系!” 苏墨阳停住了,他看向人群中的叶浅浅。 没有什么宝藏,爹说的,是浅浅。 神医谷托付的,是叶浅浅。 神医谷唯一留下的小主人,岳父一家也是爹带到的安阳城。 苏恒完全傻了,看着他爹依旧没有悔意,喋喋不休的只是为自己开脱,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杀害至亲手足啊!好丧尽天良。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刘氏茫然,嘴里一直重复着。 叶浅浅揽住她,大声道:“对,娘,不是你,爹不是你害死的!” 刘氏“哇”的一声哭出来,声嘶力竭。 十年了,她没有一刻舒心过,劳累的时候不知道累,开心的时候也笑不出来。 心里天天像压着一块石头,夜里多少次做梦惊醒后再无法入睡。 她愧对自己的男人,愧对三个孩子,甚至愧对苏文山! 却原来,不是她啊! 村民心中戚戚之余,又对苏文山唾弃,纷纷开始咒骂。 衙门的人来时,苏文山才堪堪清醒,他大喊大叫,又开始指骂是刘氏害死了陈安和。 苏墨阳咽下心中的悲愤,道:“厉捕头,容我安葬好家父,再去衙门与大人讲述详情。” 至于什么神医谷宝藏的事,他还要找个合理的理由。 这种场合,厉捕头自然应下。 带走苏文山,苏墨阳来到叶浅浅跟前:“浅浅,照顾一下娘,先带着他们下山吧。” “不!”刘氏摇头,神情哀凄,声音却坚韧:“我要亲自为你爹整理尸骨,他生前最爱干净,喜欢穿白衣,我要跟他说,害他的人已经抓到了,我还要跟他道歉,这些年我没做好一个母亲,忽视了你们三个。。。。。。” 她说不下去了,身体摇摇欲坠。 虽然叶浅浅一直为她调理身体,但多年积压的一些沉疴旧病还是没那么轻易去除的。 这一刺激,就看出来了。 估计这事结束后,她会病上一场。 叶浅浅赶紧扶住她,对着苏墨阳点头。 就让她送公公最后一程,解开多年的心结吧。 刘氏跪在棺木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一根根地擦着尸骨,天空阴沉,却并未落雨,仿佛也在给他们时间。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苏墨阳和林哥儿烧纸,跟着诵经,师傅们默默地修葺墓穴。 在新棺中铺好白色新衣,尸骨一块块摆放进去,叶浅浅帮忙看着,直到最后一块儿完成。 刘氏再次嚎啕大哭,巧姐儿林哥儿苏墨阳,叶浅浅都跟着哭出声。 棺木缓缓合上了,村里的八位全福伯伯抬棺下葬。 高僧吟唱声渐起。 刘氏终于昏厥过去。 “我背娘下山,你别担心。”叶浅浅拍拍苏墨阳,在他担忧的目光中状似轻松地背起刘氏。 “林哥儿,你帮扶着,一块儿下山去。”他交代。 “是,大哥。” 这样,苏家只留下了他一人。 一路无话,一到家,叶浅浅就让巧姐儿去陆良那拿些舒心补气的药,她累虚脱了,胳膊都在打颤。 林哥儿帮着把刘氏搬到炕上,就站在炕边上发愣。 “林哥儿,你打起精神来,现在你娘和大哥才是最难过的,想当年,你爹死的时候,你大哥也不过十岁,已经把家撑起来了,你也要跟他学。” “嫂嫂,我明白。” 他打了水,绞了帕子,给刘氏擦脸。 巧姐儿直接带着陆良过来了,叶浅浅见此,大体说了说情况,就交给陆良了,她得回房歇一歇。 给自己胳膊扎了扎针,她眯着眼,明明很累,却睡不着,总觉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也可能累过头了,心脏跳动不规律导致心慌? 在毫无头绪中,她突然想起书里记载的一件事。 华阳公主跟御医学了艾灸之法,在阴雨天时,为苏首辅缓解胳膊的疼痛,因为他未中举前,曾受过严重刀伤,右臂差点废掉。 后来,他练就了左右手可同时书写的神技。 那是什么人伤得他呢? 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对了,这些天迟招并不在,说是去外地办事了。 现在他的身边没人护着。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