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二二五回 海都（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你就是阿武乱？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阿武乱没见过兀百烈，不知道元朝的大汗长什么样子。但眼前这位乌古台汗国的大汗，的确有靺古共主的气场。

海都汗。

他曾经看过海都的画像。而这个男人的长相，跟画像则非常吻合。

标准的靺古式轮廓，前额一刀剪平的小浏海，耳后各垂着一条麻花般的小辫子；圆脸上三缕修剪整齐的胡须，簇拥着一张看起来斯文而坚定的嘴唇——那细薄的、盖不住上排牙齿的上唇，倒跟阿伽妮娣有几分神似；细长的单眼皮眼睛，虽然被上下肿胖的眼皮包覆着，但掩盖不住那释放出淡淡的忧愁的、温和而威严的眼神。他没戴画里那顶黑貂滚边白色圆笠，而是一顶有两片巨大护耳的尖顶白色驼皮风雪帽。肩膀宽大，胸膛壮硕，身上穿着一袭同样是白色驼皮缝制的袍子。而那条阿武乱梦寐以求的、弥漫着五色龙光的龙筋腰带，就圈在他微微鼓起的将军肚下面。

就像上次看到画像一样，他打从心里觉得这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是一个善良的人，并且为了自己一直图谋人家的腰带而暗自感到抱歉。

阿武乱抬起了头，看着海都；而海都更是仔细地打量他，那眼神几乎是要把他全身的每个细节都看遍了一样。

海都被一大群靺古贵族簇拥着，而更多的马鞍上挂着水鸟、土拨鼠和兔子等种种猎物的宿卫士则环绕在贵族们的外围。这位大汗骑在一匹雪白鬃毛的橙红色骏马上，白色皮靴轻轻踢了一下马镫，让马走出众人的包围。橙色骏马的白蹄子往前走了几步，在湖畔芦苇丛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刚刚好，海都汗可以清楚观察这几个由满都拉图带回来的人。

他是出来骑马狩猎的。骑马几乎是他每天下午都要做的事——狩猎、巡视营区、或者在马背上听取众臣汇报政务，有的时候，甚至单纯只是骑马，欣赏这片永恒却又变化万千的、他所热爱土地的壮丽风光。

“朕的部队里很少有外族的人。朕跟兀百烈不一样。”海都微笑地强调不一样三个字。似乎觉得和他的叔父不同之处，正是他最优越的地方。“但你不同。昔里吉告诉朕，你是个不一样的南人。”他说着往后面看了一眼。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阿武乱惊讶地发现，那瘦小苍白的昔里吉王爷，正挤在一堆高大强壮的靺古宗王之间，朝着他神经兮兮地微笑着。“是吧？昔里吉。”

昔里吉在马背上欠身答道：“禀报大汗，一点也没错。”昔里吉又小又白而且多汗的手，在说话时不断搓揉着缰绳。“斡鲁欢之战那天，阿武百户在全军撤退的时候，依然孤军奋战，并且讨死敌将蔑儿干，立下大功。”

“杀死龙念八纛儿，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海都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瞧了阿武乱一眼。“而且不只一个，听说你杀了三个——兀百烈手下的三个龙念八纛儿全死在你手里？”

“只杀了两个。”阿武乱伸出两根手指解释道。“孛花没有死。”

“但你抢走了他的甲。”海都用手上的鞭子指着阿武乱身上熠熠生辉的铠甲。“没了这甲，孛花也与常人无异，取其性命不是什么难事了。”

“禀报父汗，听说那孛花已经逃回伊力汗国。”海都身后一个体格如牦牛般壮硕，但眼神却像绵羊般温懦的年轻贵族说。那是王子察八儿，阿伽妮娣的大哥。“从哈剌和林到呼罗珊，沿途所有的驿站的人都被他血洗了一次。不管是我们的，还是兀国的驿站，全都遭殃。”

“兀国驿站他也敢动手？”贝宝星听了王子的话，吃了一惊，但随即心里暗喜。他猜得到孛花为何要杀光驿站的人——见过尸兵的人肯定要灭口的。看来计谋相当成功，尸兵的传闻果然害得孛花再也无法回兀国见岳父兀百烈，只能一路向西，回老家报达去。“孛花如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正式跟兀国决裂了。只可怜这一路上的人，不知道还要被他杀害多少？”

“听说孛花身边带着一些邪物，但不知道是什么。”年轻王子继续说。“但凡看到的人，都没留活口。好在一个弗浪商人躲在马粪堆中，没被发现，保住性命逃了回来，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孛花向来有阴狠之名，现在更有邪物追随，儿臣恳请父汗，万万不可轻敌。”

“这家伙再阴狠，也狠不过我对他的恨！”阿武乱冷笑道：“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我也非杀此贼不可！”

“壮哉！”海都拍掌大笑，转头对王子说：“察八儿，看看人家南人，这气魄！混乱的世道，是给男儿立志用的！你首先必须敢想，才可能做到你想做的事。如果一开始就觉得不可能而不敢想，那你永远也别想做成那件事了。”

说完，他左脚抽出马镫，一腿翻过了鞍，身边的卫士还来不及上前扶他，便自己跳下马来了。大汗一下马，所有的贵族和侍卫也连忙全部跳下了马。

海都走到阿武乱的面前，轻轻摸了摸他的肩甲，甚至凑近脸瞧着发光的金色鳞片，拎起自己的腰带对比了一下，还仔细观察他的金靴和金弓。猛一抬头，发现阿武乱也用同样好奇而贪婪的眼神盯着他的腰带看，不禁大笑起来。

“哈哈哈！朕想要你的东西，你也想要朕的东西。是吧？所有人原本都觉得，得此宝贝一件传世，人生足矣。但一旦知道原来不只一件的时候，心里的贪念就开始煎熬人了。拿到一件，就想拿到第二件；有了第二件，想拿第三件便变得更加理所当然了。都说欲望害人，的确不假。欲望是长生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天下所有的乱，都是因为这两字而起。就像兀百烈，已经取得东方所有土地——最富庶的土地！却还忍不住想对别人的汗国指手画脚，所以才会乱。同样的，已经拥有了宝贝，还想要把别人的据为己有，那么，也会乱。”

海都忽然停了下来，眼神冷冽地看了阿武乱一眼。

“你们汉人有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说：“阿武乱啊，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是想做螳螂呢？还是黄雀？”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