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玉是姑姑的女儿,想来在棋艺方面,尽得姑姑真传。
回往宴客席也无趣,顾凝玉颔首应允,“表兄带我去对弈之地。”
“好。”许凌走在前方,做出邀请的手势,“请!”
顾凝玉与纱月跟随在许凌身后,见他身入松柏,高大挺拔,举止温文尔雅。以前只知表兄是人人称好的君子,她心生敬意,知道这样的人最是严厉。上辈子一直疏远、规避着,这算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看他整个人。
可,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表兄妹二人坐在凉亭里,南北对立。
许凌观摩着顾凝玉的落子的每一步,起初惊觉姑姑果然棋高一着。连她亲自教导出的十岁女儿,都能如此厉害。
当顾凝玉轻而易举的以黑子围困他的白棋子。他绞尽脑汁思虑下一步,而她似是旁观一般,能懂真情实况,更能对他招招致命。
许凌喜怒不形于色,平淡地夸了句,“玉儿果真厉害。”语气中毫无心服口服的情绪。
顾凝玉布局时,反复思量那一种隐隐感觉不对的地方,是对许凌这个人独有的感觉。
她回过神来,谦逊道:“玉儿不过是雕虫小技,最后一定是表哥赢。”她委实不能赢。
“你对自己就这样没有信心?”许凌展现不悦神色,越是厉害的人,越率先自认输,他总有不服之感。
略懂棋艺的纱月立在一旁看了许久,深觉两人都不简单。表面上小姐委实厉害,每每都能让凌少爷陷入困境。
可慎重思量过后,都能一一破局的凌少爷,又何尝不厉害呢?
对坐的俩人目光定格在黑白两子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继续对弈。
身陷困局的许凌心中莫名慌乱,脸上却表露得风平浪静。在万念俱灰,等待输局时,顾凝玉纤细白皙的小手指将她的黑子放在楚河交界处,许凌赢定。
他这一局险胜,暗中觉得顾凝玉此人,心思深沉,难以掌控。
“表哥,你赢了,恭喜!”顾凝玉表现出孩童惯有的天真笑意。
许凌看着她,有难以言喻的感受。不看外貌,单看棋局,谁都不会认为与他对弈的人仅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他眼底尽是疑惑,也高兴不起来,“是玉儿让着我了。”
是玉儿让着我了……顾凝玉一听这句话,蓦然惊醒,是康槐。当年对弈时,康槐常说这样的话。她对许凌的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隐隐觉得他与康槐有相似之处。
同样的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实际都有一些城府。尤其在下棋当中,她能感受得到。
不管是不是错觉,都要避开,或是小心提防这样的人。
顾凝玉掩饰内心的异样感受,面带微笑,“表兄,我想去找岫玉玩,先走了。”
话音甫落,拉住纱月的手,另一手提起裙摆往前快步走去。
许凌盯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摇了摇头,倨傲的脸上透露着不服输的神情。回望那定格的胜局,心里却不是滋味。
傍晚时分,吴老夫人等人回府,独留许氏带着顾家小辈们在许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