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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夜里三点十七分。我是被后院那口老井的声音弄醒的。不是风吹井口的那种呜咽,也不是石头落水的噗通。是一种……黏腻的、有节奏的刮擦声。哧啦……哧啦……像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沿着井壁内侧,慢慢地往上爬。我的睡意瞬间就没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缩紧。但我没敢睁眼,更没敢动。全身的肌肉绷得像石头,却又强迫自己维持着沉睡时该有的、缓慢深长的呼吸。耳朵却竖得跟猎狗似的,拼命捕捉着窗外后院的每一丝动静。那刮擦声停了。死寂。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在耳膜里砸得咚咚响,声音大得吓人。是错觉野猫掉井里了还是……我没敢往下想。这口井,早就废了几十年了。井口拿厚重的水泥板盖着,上面还压了半截磨盘,壮劳力都费劲挪开。能有什么东西爬出来我试图安慰自己。大概是这几天给奶奶守灵太累,出现幻听了。奶奶三天前刚下葬,就埋在村后山岗上。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这老屋,一下子空得让人心慌。就在我稍微喘了口气的刹那——咚。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井里爬了出来,软塌塌地摔在了井边的泥地上。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全冒出来了,沿着脊椎骨往下淌。它……出来了!我死死闭着眼,眼皮下的眼球因为恐惧而疯狂颤抖。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敏锐。我能听到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拖沓的脚步声,粘着厚重的泥水,正从后院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我屋子的后墙挪过来。哧……嗒……哧……嗒……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尖上。那东西……绕到屋后了。它想干什么恐惧像冰冷的藤蔓,勒紧了我的喉咙。我拼命控制着呼吸,甚至故意发出一点轻微的鼾声,希望能把这东西骗过去。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后窗下。非常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井底淤泥腥臭的潮气,透过窗户缝隙渗了进来。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湿透的头发拖过墙皮的窸窣声。它就在窗外。一动不动。像是在倾听,在嗅闻,在确认屋里的我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维持着呼吸的平稳,身体放松的姿态,心里却在疯狂祈祷:快走!快走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什么,快走!也许是我的伪装起了作用。那股冰冷的注视感似乎移开了。窸窣声和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东西似乎离开了后窗,朝着院子前面挪去。声音越来越远。它好像……真的走了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毫米。但依旧不敢睁眼,不敢动。又等了很久,久到窗外天空都泛起了鱼肚白,后院再也没有任何声息。鸡叫了头遍。我这才敢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晨光熹微,透过老旧的窗棂照进屋里,灰尘在光柱里飞舞。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手脚冰凉。是梦吗一场极度逼真的噩梦我披上衣服,决定去后院看看。不看一眼,我心里不踏实。推开后门,清晨冰冷的空气涌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后院空荡荡的。那口老井依旧被水泥板和磨盘压得死死的,纹丝不动。井台周围的地面干干的,连露水都没多少。果然是自己吓自己。我长长舒了口气,苦笑了一下,看来真是守灵累出幻觉了。转身准备回屋再眯会儿。就在我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后窗的窗台。我的动作僵住了。心脏再次狂跳起来。那泥污……老房子的窗台是木头做的,年久失修,有些开裂掉漆。此刻,在那暗褐色的窗台边缘,靠近窗户缝隙的地方,清晰地印着几个……指印。不是完整的巴掌印。是几根细长的、扭曲的……手指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沾满了湿泥的手指,死死地扒过窗台,试图窥探窗内。那泥印子颜色很深,湿漉漉的,还没干透,在晨光下反射着幽暗的水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我再熟悉不过的……井底淤泥特有的腥臭。而且……那指印的形状……极其怪异。过于细长,指节的位置扭曲得厉害,中间三根手指几乎一样长,指尖的部位……异常尖锐。根本不像人的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昨晚不是梦!真的有东西从井里爬出来了!它还扒过我的窗户!它想进来!我猛地后退几步,惊恐地环顾四周,仿佛那东西就藏在哪个角落,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我。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叽喳。可这宁静,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和压抑。我连滚爬爬地冲回屋里,死死闩上了前后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怎么办告诉村里人谁会信他们只会觉得我奶奶刚走,我伤心过度疯了。而且,那口井……在村里是个禁忌。奶奶生前从不让我靠近,也从不喝那井里的水,哪怕早年干旱,村里其他井都见了底,她也宁愿每天走几里地去山涧挑水。我问过为什么,她总是板着脸呵斥:小孩子别问!那井不干净!怎么个不干净法她从不细说。我只隐约听村里最老的五保户张老拐醉醺醺地提过一嘴,说那井淹死过不止一个人,邪性得很,早该填了。难道……是淹死鬼爬出来了可淹死鬼爬出来扒我家窗户干嘛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了好几遍,天一擦黑就早早锁死。夜里,我几乎不敢睡,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后院静悄悄的,只有风声。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异常。那窗台上的泥指印,也被太阳晒干,变得模糊。我渐渐放松了警惕,也许……那晚只是个极其逼真的噩梦或者是什么野兽不小心弄的直到奶奶的头七那天晚上。按照规矩,天黑后我在堂屋给她摆了祭品,点了长明灯,烧了纸钱。夜里,我睡得很不踏实,梦里总是奶奶那张布满皱纹的、欲言又止的脸。迷迷糊糊中,我又听到了那种声音。哧啦……哧啦……湿漉漉的刮擦声。比上次更清晰,更缓慢。它又来了!又一次,沿着井壁,爬上来了!我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这一次,那东西爬出井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拖着粘腻的脚步声,朝着我的屋子走来。它停在了我的后窗外。又是那种窸窣声,湿漉漉的手指扒拉着窗台。然后——咚……咚……极其轻微的、用手指关节叩击玻璃的声音。它……它在敲窗!像是在叫我。我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敲窗声持续了一会儿,停了。那东西似乎知道我不会开窗。脚步声再次响起。但它没有离开!而是绕到了屋子前面!停在了……堂屋门口!奶奶的灵位还摆在那里!长明灯还亮着!它想干什么!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像是吸鼻子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然后,是一种低低的、含混不清的呜咽,像哭又像笑,扭曲怪异,完全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它在堂屋门口徘徊了很久。最后,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是回了后院。传来噗通一声轻微的水响。它又回去了。我几乎虚脱,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我就冲到了堂屋。灵位和祭品都好端端的。但我一眼就注意到,堂屋的门槛外面,又多了几个湿漉漉的、扭曲的泥指印。而奶奶灵位前那碗倒头饭上,插着的筷子……不知道被谁,从中折断了。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的!一股恶寒瞬间席卷全身!这东西,不仅扒窗,还敢靠近奶奶的灵位它甚至……折断了给死人吃的倒头饭上的筷子!这在乡下说法里,是极大的不敬和挑衅!它到底想干什么!恐惧和一种说不清的愤怒攫住了我。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必须知道那井里到底有什么!趁着天光大亮,我找来了村里跟我关系最好的大壮。我没敢说晚上的事,只说我奶奶以前有个银镯子可能掉井里了,想让他帮我搬开井盖看看。大壮人憨力气大,虽然也觉得我这要求有点怪,但还是嘟囔着答应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半截磨盘挪开,又用铁锹撬开了那块沉重的水泥盖板。一股极其阴冷的、带着浓重淤泥腥臭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的风,猛地从井口冲了出来,呛得我们连连后退。井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我拿来强光手电,朝着井底照去。光线只能照到下面积满的、黑乎乎的淤泥和枯枝烂叶,看不到水。井壁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黑绿色的水渍。啥也没有啊大壮抻着脖子看了看,咋这么臭我没说话,心脏跳得厉害。我仔细地用手电光扫射着井壁。突然——在井壁大约一人深度的位置,光线照到了一片异样!那一片的青苔……被蹭掉了!露出了下面暗色的砖石。而在那被蹭掉的区域旁边,井壁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抓挠的痕迹!那痕迹很深,像是用极其尖锐的东西拼命抠挖出来的!痕迹里还残留着一些黑绿色的、像是腐烂苔藓的残留物!而且,那痕迹的形状……细长,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疯狂和绝望!和我窗台上那诡异的指印,如出一辙!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那不是我的幻觉!真的有东西,从这井底……爬上来过!一次又一次!这啥玩意挠的大壮也看到了,凑近了些,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黄皮子不像啊……我没回答。手电光继续往下移。光线落在井底厚厚的淤泥上。淤泥表面,除了枯叶,似乎还半掩着什么东西。白色的……一小截……像是骨头的东西我的心猛地一跳。大壮,帮我抓着绳子!我找来井绳,在自己腰上缠了几圈,另一头让大壮死死抓住,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井壁爬了下去。越往下,那股阴冷腐臭的气味就越浓。井壁滑腻不堪,很难着力。我终于下到了能碰到淤泥的位置。我屏住呼吸,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拨开那截骨头周围的淤泥。更多的部分露了出来……那不是动物的骨头!那分明是一截……人的小臂指骨!苍白,纤细!而在那指骨的末端,淤泥下面,似乎还连着别的……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弯下腰,颤抖着手,继续挖开那片淤泥——一张被泡得肿胀腐烂、面目全非的人脸,猛地从淤泥里暴露了出来!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嘴巴大大地张着,里面塞满了淤泥,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像水草一样缠绕在骨头上!最恐怖的是——这具深埋在井底淤泥里的尸体的右手……那五根手指的指甲盖全都翻翘脱落了,指骨前端异常尖锐,保持着一种极度扭曲、疯狂抓挠的姿势!和井壁上、我窗台上的痕迹,一模一样!啊——!!!我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猛地向上蹿去!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大壮被我吓坏了,拼命往上拉绳子。我连滚爬爬地出了井口,瘫软在地,浑身沾满了恶臭的淤泥,抖得像筛糠一样,指着井底,语无伦次:尸……尸体!井底有死人!大壮的脸也瞬间白了。消息很快传开,村里炸了锅。报警,打捞。警察和法医来了,从井底淤泥里,整整捞出了三具已经高度腐烂、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尸体!经过DNA比对和残存衣物辨认,其中两具,是十年前村里失踪的两个二流子。而最后那一具,最新鲜的、被我无意中挖出来的那具女尸——竟然是村里刘木匠一年前跟人跑了的媳妇,春芳!村里一直传言她是受不了穷,跟收山货的外地老板跑了。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口井里!警察开始密集的调查走访。线索,却诡异地指向了我刚去世的奶奶。有人隐约想起,春芳跑了的前一天晚上,有人看见她和我奶奶在后院井边发生过激烈争吵。还有人提供线索,说我奶奶在那之后,曾经偷偷去找刘木匠,塞给他一笔钱,说是春芳走之前留给她,让她转交的抚养孩子的钱。更让我浑身发冷的是,法医的初步检验结果——春芳的颅骨有钝器击打的裂痕!她是被人杀死后,抛尸井底的!而井底另外那两具十年前失踪的二流子的尸骨,颈骨也都有断裂的痕迹!三个人,都是他杀!所有的嫌疑,瞬间都聚焦在了我奶奶身上!一个刚刚入土为安的老人!村里炸开了锅,流言四起。我整个人都懵了,根本无法接受!我奶奶,那个一辈子吃斋念佛、连鸡都不敢杀的瘦小老太太,会是连杀三人的凶手!这怎么可能!可那些线索和证据,又像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着我的信念。警察起了疑,甚至申请要开棺验尸,查验我奶奶生前是否有精神问题或其他异常。我拼死阻拦,几乎和村里人、和警察发生了冲突。事情陷入了僵局。夜里,我跪在奶奶的灵位前,看着那盏摇曳的长明灯,泪流满面。奶奶……到底是不是你……你告诉我啊……如果不是你……那井里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一次次爬出来它想告诉我什么无人回答。只有长明灯的灯花,啪地爆了一下。后半夜,我又听到了那声音。哧啦……哧啦……它又来了。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想要弄清楚真相的冲动。我悄悄地爬下床,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砍柴刀,摸到了通往后院的门边。我没有开门,而是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很亮,照得院子里白惨惨的。那口黑洞洞的井口,像一张贪婪的大嘴。一个模糊的、湿漉漉的白影,正艰难地从井口里爬出来。它身上滴淌着黑水,散发著浓郁的腐臭。它像之前一样,爬出来后,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拖着粘腻的步子,朝着我的屋子走来。但这一次,它没有去后窗,也没有去堂屋门口。它竟然……径直朝着我藏身的这扇后门走了过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刀把。它在门前站定了。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我能清晰地听到它身上滴答落水的声音,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腥臭。然后——它伸出了那只扭曲的、指甲脱落的、满是淤泥的手。没有敲门。没有扒门缝。而是用那尖尖的、白骨森森的指尖,蘸着身上滴落的黑水,在门板上……慢慢地,划拉起来。像是在……写字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眼睛死死盯着门缝。借着月光,我勉强能看到门外那模糊的动作。一笔,一划……它写得极其缓慢,极其艰难。终于,它停了下来。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然后,它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又回到了井边,无声无息地滑了下去。院子里,再次恢复了死寂。我猛地拉开后门!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门板上,赫然用黑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泥水,写着两个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的大字——不是春芳。不是那两个二流子的名字。而是——不是她。data-fanqie-type=pay_tag>嗡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她!它不是来害我的!它一次次爬出来,扒我的窗户,敲我的玻璃,徘徊在奶奶灵位前,折断筷子……竟然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它在为奶奶申冤!那真正的凶手是谁!它又是谁!为什么会被害死在井里!为什么它的尸骨会和另外两具在一起!我猛地抬头,望向村子的方向,望向那些在夜色中沉默的屋舍。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战栗,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知道,奶奶的头七过了。但真正的噩梦,现在才刚刚开始。那口井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黑暗。我死死盯着门板上那两个字——不是她。恶臭的泥水顺着粗糙的木纹缓缓下滑,字形扭曲,却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执念。不是她。不是我奶奶。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连日来的恐惧、怀疑和绝望,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井里的东西……不,井里的那个她,一次又一次地爬出来,不是为了害我,而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它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为奶奶申冤!那真正的凶手是谁谁杀了春芳谁杀了十年前那两个二流子又是谁,把这一切罪孽,推到了一个已经入土为安的老人身上冰冷的愤怒瞬间压倒了恐惧。我转身冲回屋里,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负责此案的刑警队长的电话。警官!是我!后山村那口井的事!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我奶奶不是凶手!我有证据!井里的……井里的东西告诉我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被我这番话惊到了,语气带着怀疑和严肃:什么东西小伙子,你冷静点,慢慢说。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没疯!我几乎是对着话筒吼叫,你们来!现在就来!来看我家后门!来看井壁上的抓痕!那根本不是人能弄出来的!春芳死前一定拼命挣扎过!她指甲里的残留物你们验了吗!还有十年前那两个人!他们的死法肯定有共同点!查啊!你们去查啊!我语无伦次,几乎歇斯底里。或许是听出了我语气里那种近乎崩溃的疯狂和笃定,警官沉默了片刻,声音凝重起来:好,我们马上过来。你待在原地,不要破坏任何痕迹。等待警察来的时间里,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是怕,是愤怒,是为奶奶蒙受的不白之冤而愤怒,也是对那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凶手的滔天恨意。井里的她……是春芳吗是她的冤魂不散,困在冰冷的井底,直到奶奶去世,无人压制(如果奶奶知情甚至是在默默看守的话),才得以爬出,用这种方式倾诉冤屈还是……别的什么警察很快来了,不止一辆车,刺眼的警灯划破了村子的寂静。不少村民也被惊动,远远地围着,指指点点。看到门板上那诡异的、散发着腐臭的泥字,所有警察的脸色都变了。法医小心翼翼地采集样本,技术员拍照取证。这……这是什么弄的一个年轻警察忍不住问,脸色发白。我没回答,只是指着井口:井壁上的抓痕,你们最好再仔细看看。还有,井底……除了尸体,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当年凶手用来沉尸的东西!绳子石头或者……别的什么!老刑警队长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得像鹰。他挥了挥手,几个警察再次戴上手套,准备下井进行更彻底的搜查。这一次,他们带来了更专业的设备和照明。强光将井底照得如同白昼。淤泥被一点点清理出去。除了更多的骸骨碎片和腐烂衣物,技术员果然在春芳尸体下方的更深处,挖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把老旧的、木柄几乎烂透了的木工锤。锤头锈迹斑斑,但在那暗红色的锈迹中,能清晰地看到一片深黑色的、凝固的污渍。锤头的形状……和法医初步判断的、导致春芳颅骨开裂的钝器伤口,高度吻合!而木柄虽然腐烂,但在与锤头连接的铁套环内侧,技术员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几根深蓝色的、极细的化学纤维。这种纤维,和刘木匠常穿的那件深蓝色工装外套的材质,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经过对井壁抓痕的深度和角度进行精密测绘和模拟,技术部门给出了初步结论:那绝非人类手指所能造成的力量和角度,更符合某种……用工具疯狂凿击、或者……被某种巨大痛苦折磨下的非人生物绝望的挣扎!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猛地汇聚指向了一个人——刘木匠!春芳的丈夫!那个在妻子跟人跑了之后,表现得痛苦又大度,独自抚养孩子,甚至还时不时得到我奶奶接济的老实人!警察立刻扑向刘木匠家。但已经晚了。刘木匠家里空空如也,值钱的东西和证件都不见了。后院的作坊里,那件深蓝色工装外套泡在盆里,似乎想洗掉什么,但还没来不及晾晒。抓捕刘木匠的过程很快。他没跑远,而是在镇上的小旅馆里被找到,试图第二天一早坐早班车离开。被抓时,他一脸灰败,没有反抗。审讯室里,证据面前,他很快崩溃了。他承认了杀害春芳。原因俗套又残忍——他长期家暴春芳,那天晚上又因为一点琐事动了手,失手用木工锤打死了她。害怕之下,趁着夜深人静,将尸体抛入了我家后院那口早就废弃的深井里。为了制造私奔的假象,他还拿走了春芳一些随身物品和家里的一点钱,伪装成卷款跑路。他甚至故意在之后和我奶奶发生争执,让别人看见,然后假装收到春芳托奶奶转交的钱,巧妙地把嫌疑引向了知道井底有秘密(但可能不知道是尸体)、或许因此内心不安而给他钱的奶奶身上!而十年前那两个二流子的死,他也一并承认了。那两人是无意中撞见了他早年往井里丢弃一些见不得光的赃物(他偶尔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并以此威胁他。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两人骗到井边,推了下去杀人灭口!一切都清楚了。真凶落网,奶奶得以沉冤昭雪。村里人唏嘘不已,纷纷上门来表示歉意和安慰。井口被警方彻底封锁,拉起了警戒线,等待后续处理。事情似乎……结束了。奶奶的坟前,我烧了厚厚的纸钱,流着泪告诉她真相大白。风吹过坟头的青草,像是奶奶无声的叹息。但我心里,总还有一个结,没有解开。井里的她……到底是谁是春芳的冤魂吗可为什么……她爬出来的痕迹,那指印,那抓挠,完全不似人形为什么警察模拟实验后,笃定地说那绝非人力所能及还有……头七那晚,它徘徊在奶奶灵位前,折断了那双筷子……那是什么意思是怨恨奶奶没有救她还是……别的什么刘木匠只承认杀了人,抛了尸。对于井底的任何异常,他一脸茫然,甚至觉得我们是疯了。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我又一次从浅睡中惊醒。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鬼使神差地再次走向后院。井口被警方用厚厚的、崭新的木板钉死了,还贴了封条。我打着手电,远远地照着那井口。月光如水,四周寂静无声。忽然——我看到了。在那新钉的木板缝隙里,似乎……正在往外丝丝缕缕地渗着一种极其微弱的、暗绿色的……荧光。像是我之前看到的泥脚印上的光,但更淡,更飘忽。同时,一股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腐烂水腥气,再次弥漫在空气中。我的手电光猛地投向井台周围的地面。干干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泥印,没有水渍。但那渗出的微光和那若有若无的气味,却真实不虚。它……还在下面。它没有因为真凶落网而安息。或者说……让它不得安息的,从来就不只是刘木匠的罪行我猛地想起奶奶生前看着那口井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想起她坚决不许我靠近的警告,想起张老拐醉醺醺说的那井淹死过不止一个人、邪性得很。一个更深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突然钻进我的脑海——难道……刘木匠抛尸入井,只是……惊扰了井里原本就存在的……某种东西那东西,或许才是那诡异指印和抓痕的真正源头那东西,借着春芳新死的怨气,或者说……融合了春芳的怨念,才得以显现,爬出井口,用这种方式,迫使真相大白那它徘徊在奶奶灵位前,折断筷子……是不是在警告警告我们,事情并未结束警告我们,井下的秘密,远不止三具尸体那么简单我站在冰冷的夜风里,望着那被死死封住的、却依旧丝丝渗出诡异微光的井口,浑身冰冷。真相水落石出。恶魔锒铛入狱。但我知道。那口井。还在那里。深不见底。并且,从未真正平静过。奶奶带进坟墓里的秘密,或许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而井下的那个它,这一次,似乎并不打算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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