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吗?他对周映雪那点所谓的“旧情”,早已在岁月中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一种基于过去记忆的愧疚感和一种错误的“强者保护弱者”的责任错位?而他真正无法割舍的,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成了那个会给他留灯、会笨拙地给他熬姜汤、会因为他一点好就笑得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沈清雾!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周映雪被他这番话彻底击垮了,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你……霍司衍……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出去。”霍司衍不再看她,声音疲惫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北京。”“不!我不走!司衍!你不能这么对我!”周映雪尖叫着,试图去拉他。霍司衍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按响了呼叫铃。警卫员立刻走了进来。“把她请出去。另外,联系一下,尽快安排周映雪同志离开北京,去她该去的地方。”他的命令简洁而冷酷。周映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哭得歇斯底里,最终被警卫员“请”了出去。世界终于清静了。但也彻底崩塌了。赶走周映雪,办公室里只剩下霍司衍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他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手指颤抖地拿起桌上唯一剩下的、属于沈清雾的东西——一个她不小心落下的、已经有些旧了的黑色发卡。他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发卡,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巨大的认知如同迟来的审判,重重砸在他的头上:他早已习惯了生活里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习惯了一回家就有温热的饭菜,习惯了那双总是追随着他、充满爱慕和依赖的眼睛。他对她的好,那些他自以为是的责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质,深入骨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成了他……爱而不自知的证明。而他,却像个瞎子一样看不到!他为了一个虚妄的、早已过去的执念,一次次地伤害她、忽略她,甚至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真正的“现在”和“未来”!霍司衍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办公桌上!手背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媳妇儿……他的清雾……被他弄丢了!他像是疯了一样,猛地冲出门,对着警卫员嘶吼:“备车!立刻备车!”他撤销了所有非必要的公务,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开着他那辆军绿色吉普,开始了漫无目的又绝望的寻找。一个县城一个县城地跑,一个村镇一个村镇地问。他拿着沈清雾的照片,见人就问:“同志,请问你见过这个姑娘吗?她是我爱人,她不见了……”他从北京找到河北,又从河北找到山东……风吹日晒,饥一顿饱一顿,人迅速瘦削下去,眼眶深陷,下巴上的胡茬更加凌乱,只有那双眼睛,执拗得吓人,里面燃烧着悔恨和不肯放弃的疯狂。一位得知情况的老战友赶来劝阻他:“老霍!你这像什么样子!为了个女人,工作都不要了?值得吗!她要是心里有你,自己会回来的!”霍司衍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老子的媳妇儿丢了!老子得把她找回来!她一个人在外面……她那么小……什么都不会……怎么活?!我得找到她!我必须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