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青岩村的老槐树抽出了新芽。林昭蹲在晒谷场边,用枯枝在雪地上画着镇村石的符文。自上月用“守界劲”压制混沌裂隙后,裂隙里的黑雾便再未翻涌,村里的老人都说“青岩村的风水转了”。可林昭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鹰嘴崖的裂隙深处,那声不甘的嘶吼仍在回荡。“昭儿,收拾行李。”周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手里攥着封信,信封是纯阳阁特有的青竹纹,封口处盖着朱红的“纯阳令”印。林昭的手一抖。自他随周伯习武以来,这是第一次收到宗门的正式召令。“纯阳阁要见你。”周伯将信递给他,“信里说,你爹娘当年在鹰嘴崖留下的‘纯阳碑’,与我阁镇阁碑有共鸣。阁主说要见你一面。”林昭展开信笺。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是纯阳阁主亲笔:“林小友,见字如晤。你父林守正,乃我阁上一代‘守界使’,十年前为镇混沌裂隙,以命祭碑。今你习得纯阳八极功,又得‘守界劲’,当入我阁,承继父志。”“守界使?”林昭皱眉,“周伯,我爹娘从未提过这个。”周伯叹了口气:“你爹娘当年隐姓埋名,是怕混沌教寻仇。你娘临终前说,‘守界使’是纯阳阁对‘以命护界者’的尊称——他们用命护住了青岩村,护住了大夏界的地脉,该被记住。”林昭的手指轻轻抚过信纸上的“林守正”三字。他想起鹰嘴崖崖底的骸骨,想起镇村石上模糊的“纯阳”二字,突然明白,自已的血脉里,早已刻下了“守界”二字。“何时动身?”他问。“三日后。”周伯将信收好,“我送你下山。纯阳阁在百里外的云来峰,需穿过‘迷雾峡’。”迷雾峡·途中三日后,林昭背着简单的行囊,跟着周伯走进迷雾峡。峡谷里常年笼罩着青灰色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三丈。林昭握着周伯给的“引雾香”——这是纯阳阁特制的香料,能驱散瘴气。“小心脚下。”周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迷雾峡里藏着‘雾魅’,专吸活人的生气。”林昭点头。他想起《纯阳桩谱》里的记载:“雾魅无形,以气为食;守界者以气为盾,可破其形。”他暗暗运转l内的“守界劲”,感觉周围的雾气果然淡了几分。两人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雾气突然变得浓稠。林昭的引雾香快燃尽了,眼前的雾像团棉花,伸手不见五指。“周伯?”他轻声唤道。“别慌。”周伯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抓住我的竹杖。”林昭伸手,触到周伯手中的竹杖。老人的手很稳,竹杖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这是纯阳阁“温玉竹”的特性,能驱邪避祟。“跟紧我。”周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当年我入阁时,也在这迷雾峡里迷过路。后来我师父说,‘迷雾峡的雾,是天地在考验人心。心稳了,雾就散了。’”林昭深吸一口气。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昭儿,要好好活着。”想起父亲在鹰嘴崖刻下的符文:“混沌生,秩序起;阴阳合,万物生。”他闭上眼睛,感受着l内的“守界劲”与竹杖的温度交融——“呼。”眼前的雾突然散了。林昭睁开眼,发现自已站在一座青石拱门前。门楣上刻着“纯阳阁”三个大字,笔锋苍劲,与他在鹰嘴崖见过的符文如出一辙。门内传来钟鸣声,清越悠扬。周伯松开竹杖,笑道:“到了。”纯阳阁·议事厅纯阳阁的议事厅里,坐着七位身着灰袍的老者。为首的是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纯阳阁主。他的目光扫过林昭,落在周伯身上:“老周,你这徒弟,不错。”周伯躬身:“阁主谬赞。昭儿习得‘守界劲’,已能压制鹰嘴崖裂隙。”阁主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林昭:“林小友,你可知你爹娘为何隐姓埋名?”林昭摇头。“十年前,混沌教欲取‘守界碑’以破大夏界地脉。”阁主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爹林守正,以‘纯阳碑’为引,用‘守界劲’与混沌教大长老通归于尽。你娘为护你,将‘守界碑’的残片藏在鹰嘴崖,自已则…香消玉殒。”林昭的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想起父亲消失前的背影,终于明白,自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父母的守护延续,是纯阳八极功的传承者。“你爹娘用命护住了大夏界的地脉,护住了青岩村。”阁主站起身,走到林昭面前,“现在,混沌教卷土重来,鹰嘴崖的裂隙再次松动。你,愿不愿意继承你爹的‘守界使’之位,与我阁共守大夏界?”林昭望着阁主身后的“镇阁碑”——那是一块泛着金光的巨石,上面刻记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他知道,这些名字里,有他爹娘,有周伯,有无数像他们一样的“守界者”。“我愿意。”他一字一顿地说。阁主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将一枚玉牌递给林昭:“这是‘纯阳令’,持此令,你可调动纯阳阁所有资源。从今日起,你就是纯阳阁‘守界堂’的堂主。”林昭接过玉牌。玉牌入手温热,上面刻着“守界”二字,与他在鹰嘴崖见过的符文如出一辙。“多谢阁主。”他躬身行礼。阁主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你爹娘当年为我阁付出了一切,我欠他们一份人情。如今你继承父志,我自当全力支持。”他转向周伯:“老周,你随昭儿一起去鹰嘴崖。那裂隙里,还藏着‘守界碑’的残片。你们父子俩,该把这份‘守界’的传承,彻底接过来。”周伯点了点头:“是,阁主。”鹰嘴崖·残碑三日后,林昭与周伯重返鹰嘴崖。裂隙里的黑雾已经散尽,露出崖底的青石地面。林昭按照阁主给的“寻碑诀”,在崖底来回搜寻。终于,在一处隐蔽的石缝里,他摸到了一块泛着金光的残碑——与纯阳阁的镇阁碑材质相通,上面刻着“守界”二字。“找到了!”林昭惊喜道。周伯走过来,接过残碑。他的手微微发抖:“这是我师父当年亲手刻的。他说,‘守界碑’是‘天地之眼’,能引动地脉之气,镇住混沌裂隙。”林昭望着残碑上的“守界”二字,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昭儿,要是有一天,你去了鹰嘴崖…帮我看看,爹爹的坟头,有没有长草。”他蹲下身,轻轻抚摸残碑上的纹路。残碑的温度与他l内的“守界劲”共鸣,发出微微的金光。“爹,娘。”他轻声说,“我找到了‘守界碑’。我会替你们,守好大夏界,守好所有值得守护的人。”周伯站在他身后,欣慰地笑了。他望着崖顶的青岩村,炊烟正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像一条条柔软的丝带,缠绕着这个被守护的地方。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鹰嘴崖的混沌裂隙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那声音里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却也带着一丝…敬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向这道“守界”的光,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