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推开院门时,看见杜恒礼独坐在院内梅树边的小石亭中,墨色大氅上积着未拂的雪粒,石案一盏孤灯将他身影拉得寂寥。他抬眼时眸色沉郁:“你这一整日去何处了?我寻了你大半日。”我攥紧袖口低声道:“只是出去随意走走”他打断道:“西街新开了家糕点铺,陪我去尝尝吧。”“不去了,”我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方才已同谢仕珺出去吃过了。”风卷着雪屑掠过屋檐,灯影在他眉间骤然一凝。“谢仕珺?”他声音像是淬了冰,“你与他才见上一次,便同游共食了?”“嗯,”我轻声道,“不是你将他引荐与我的么?”夜风穿过枯梅枝桠,他斟茶的手倏然顿住。“那也是他送你回来的?他如今知晓你住在何处了?相识不过一日,且你现下独自一人在京,独居的姑娘家岂可轻易让人知晓门户!若他存了歹意该如何是好!”我蹙眉回道:“不是你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家世清白、体贴可靠的么?”他骤然噤声,半晌生硬转开话头:“他带你尝了何种吃食?”“我作的东,去了我们常光顾的老铺子。”“你带他去了我与你常去的铺子?!”他声调陡然拔高,惊得枝头积雪簌簌而落。“有何不妥?”“…无妨,”他语气忽带讥诮,“原以为那般家底的人物,至少该邀你去八宝斋那般金贵的地方。”今夜的他字句都透着古怪,我因先前的几杯醪糟昏昏欲睡,再难应付:“你我往日不也常去那铺子?杜恒礼,你究竟想说什么?”梅枝在雪中发出脆响,他静默良久才道:“罢了。”墨色身影倏然拂袖而去,碾碎满庭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