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裴云骁确认关系那会,她也被类似的匿名发言编排过几次。时间不同,但性质都差不多,她的经验还能继续用——这种时候,不要本人出面。越回应,越掏心掏肺地自证,对面越嚣张。-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从邮箱里给导师发了论文初稿,寝室打扫了一下,不过才刚过下午两点。裴知鹤今天还有医院的排班,约好了五点半下班来接她。跟蔡云工作室的合同都签好了。虽说三方协议还要等到毕业时另补,但蔡老师已经在认真带她,柏林的论坛才过去没几天,新的医学峰会口译订单就送到了她手里,背景材料也发到了邮箱。几十页的pdf文档,比几个月前看起来简单多了。江乔坐在转椅上无意识乱转,把文档打开又关上。归心似箭。想回家。想回有裴知鹤的家。她在椅子上坐也坐不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表。终于,在确认无论怎么看,时针都不会走得更快一些之后,穿上外套提起行李箱,直奔京附医外科楼。到了医院,她熟门熟路上楼,出电梯门直走右拐。和往日的平静氛围不一样,今天的走廊里吵吵哄哄的。江乔有些疑惑,穿过一群窃窃私语的护士,来到裴知鹤的办公室门前。门上的透明玻璃被挡住了,似乎在门内高处挂了件白大褂,看不清里面人。她敲了两下门,没回应。刚要推门进去,李鲤从人堆里冲出来拉她,“小师母,你先别进去!”“怎么了?”江乔的手停在门把手上。李鲤面露难色,双手拧在一起,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余光里看见一边靠墙站着的任斐然,把人一把拉过来,疯狂使眼色。江乔更迷惑,细长的眉微蹙,“里面正在开会吗,还是说。。。。。。他在休息?”任斐然的表情微涩,很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不是,老师他。。。。。。”也许是三人在门口站的时间久了些,聊天的音量也没收敛。任斐然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从头顶落下的,是那道熟悉的低冽嗓音。无可挑剔的冷静。在看到来人是她时,陡然融化成温柔的春水:“。。。。。。不是说去学校接你回家吗。”江乔唇角弯弯。满脸的笑意,在抬头看见他时,倏地凝住。——从初见他到现在。整整七年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男人这样狼狈不体面的样子。他像是兜头被谁泼了一杯水。白大褂已经脱了,灰蓝色的衬衣从领口到胸前全部湿透,眉眼在水的浸透下愈加漆黑。浓酽的茶水顺着肘弯往下淌,滴滴答答的。连细小的茶叶梗,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