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程青远在,我就很平静。在他的引导下,我听苏麦麦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十年前,我留下一纸断亲书离家出走。三天过去了,我没回家。七天过去了,我也没出现。一个月后,妈妈终于坐不住了。她迟迟意识到,我动了真格。彼时,我在离家一千公里的西藏徒步。妈妈就是在这时出事的。“她说什么都要找到你,说你回来就要好好教训你。但我知道,中秋节快到了,妈妈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孤单。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才会自己开车去老房子找你。”“可那天下了暴雨。”“道路泥泞,妈妈的车在中途抛锚。她下车去查看,没想到不长眼的肇事者超速开车……妈妈被送去医院时,已经没有呼吸了。”“救护车上的医生说,她一路上都在念一个名字。”“芽芽。”我猛地捂住耳朵。我不敢想象,一向雷厉风行的陈江秀躺在大雨中时有多么无助。眼泪砸到手背上时。我才后知后觉。我和妈妈,并非是必须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仇人。我要的是她后悔,我要的是她对我刮目相看。就是不要她死。陈江秀。你怎么会死呢?痛彻心扉地发出这个疑问时。床边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我缓缓抬头,看见了满头白发的妈妈。她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块金澄澄的月饼。她表情别扭,还是不会说好话。“哭得真难看。”可我哭得更厉害了。因为过了几十年,我才明白月饼本身是没有魔法的。真正有魔法的,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