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鹏拿起电话,声音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准备车,去见见王家那小子……”
无主大会当日,秋风瑟瑟,卷起地上细碎的尘土。
废弃的周家祖坟,断壁残垣,像一张被岁月啃噬得千疮百孔的脸。
数百人聚集于此,神色各异。
有穿着朴素的周氏旁支,有头发花白的洪兴旧部,还有衣衫褴褛的火种计划幸存者及其家属。
他们像一群无根的浮萍,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没有香火缭绕,没有肃穆的祭拜,只有压抑的沉默和无处安放的眼神。
周影没有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而是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像是经历过无数次风雨洗礼的磐石。
他身旁站着三人,赵金标,沈碧云,林婉如。
“今天,不验血,不焚香,”周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的废墟上回荡,“今天,我们只听活人的证词。”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疑惑,但更多的人,是茫然和期待。
第一个走上前的,是赵金标。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紧紧攥着几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陈阿水的日志残页,记录着九十年代初那场秘密焚毁文件的夜晚。
赵金标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们说那是叛徒名单,可阿水临死前说,那上面全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拿工钱,守秘密,连名字都不配写进族谱。”
他举起手中的残页,纸张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阿水死得很蹊跷,对外说是突发心脏病,可我知道,他身体一直很好!”赵金标哽咽着,眼眶泛红,“他只是个守夜人,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人群中有人开始低声啜泣,他们想起了自己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亲人,那些被永远埋葬在黑暗中的真相。
沈碧云走到台前,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冷静而专业。
她手里拿着一个U盘,连接着一台便携式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模糊的照片,那是七叔焚毁族谱前拍摄的全部影像。
“这些照片,是我叔叔用生命换来的。”沈碧云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被抹去,就再也无法找回。”
她播放了一段段法医档案,冰冷的数字和专业的术语,揭示着一个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过去三十年间,共有十七名周家服务人员死因存疑,其中九人脑部均有微量电极残留痕迹。”沈碧云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语气犀利如刀,“如果连清洁工都参与‘火种计划’,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周家人’?”
台下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