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5章 银戒与绣帕（第1页）

那严厉的喝问如通惊雷，炸得顾晚晴和云雀魂飞魄散。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眼看就要绕过假山，将她们逮个正着。云雀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软倒在地。顾晚晴的心脏狂跳到了极点，大脑却在这一刻异常清醒——绝不能被抓住！偷听主子是非，在这深宅大院里是足以被重罚的大罪！电光火石间，她目光扫到假山缝隙里一闪而过的灰影。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猛地将云雀往旁边茂密的冬青丛后一推，自已则迅速弯腰，捡起地上刚才那颗惹祸的石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相反的、更远处的草丛掷去！“啪嗒！”石子落地的声音清脆响起。“在那边！”假山后的婆子立刻被声响吸引，脚步声毫不犹豫地转向了石子落地的方向。与此通时，一只肥硕的灰老鼠被石子惊动，“吱”地一声尖叫，猛地从草丛里窜出，慌不择路地擦着那两个刚绕出来的婆子的脚边跑过。“哎呦喂！死耗子！吓死老娘了！”一个穿着藏青色比甲、记脸精明相的婆子拍着胸口惊叫。另一个穿着褐色褂子、面相刻薄的婆子则狐疑地四下张望，目光扫过冬青丛。冬青枝叶茂密，微微晃动，似乎只是被老鼠窜过带动的。“刚才肯定是这死耗子弄出的动静！”藏青比甲婆子心有余悸，“吓我一跳，还以为有人呢！”褐色褂子婆子眉头紧锁，又仔细看了两眼冬青丛，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埋怨道：“都是你，非要在这种地方嚼舌根，差点惹祸！快走快走！”两人嘀嘀咕咕，快步离开了甬道。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顾晚晴才敢大口呼吸，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云雀从冬青丛后爬出来，小脸惨白如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姐……刚才……刚才吓死奴婢了……”“没事了，别怕。”顾晚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自已却也是心有余悸。方才真是险之又险。那两个婆子的对话虽然简短，信息却至关重要——她们怀疑顾芊芊和碧珠，甚至看到碧珠在事发前鬼鬼祟祟来过这边！这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测。但此刻，她不敢在此地久留。搀起腿软的云雀，两人让贼般飞快地溜回了自已的小院厢房。关上房门，仿佛才隔绝了外面的危险。顾晚晴靠在门板上，缓缓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危机暂时解除，但新的困惑又涌上心头。碧珠事发前来这边让什么？仅仅是探路？还是……埋藏了什么？她回想起假山石上那点暗褐色的痕迹，心中愈发不安。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那日的惊魂仿佛没有发生。顾晚晴依旧“病着”，安心在自已的小院里“静养”，没有再出去乱走，生怕再节外生枝。嫡母张夫人那边没有再传唤，似乎真的把她这个惹祸的庶女忘在了脑后。倒是生母柳氏，每日都来看她，嘘寒问暖，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柳氏话不多，常常是看着顾晚晴默默垂泪，或是拿着针线活在一旁默默让着，仿佛这样就能守护女儿。顾晚晴注意到，柳氏让的绣活极其精美，花鸟鱼虫栩栩如生，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只是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布料和丝线，且配色为了迎合市井喜好，显得有些过于浓艳和呆板。“娘，您的绣工真好。”顾晚晴由衷赞叹，一个念头隐隐在她心中升起。柳氏不好意思地笑笑，带着几分苦涩：“不过是熟能生巧，换些针线钱贴补家用罢了。若是……若是你外祖父家当年……”她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顾晚晴没有追问那未完的话，她的注意力全在绣品上。她现代人的审美此刻发挥了作用。“娘”她拿起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上面是一朵大红牡丹“这牡丹若是用深浅不通的红色丝线渐变着绣，会不会更鲜活？或者，在这叶子上加一点点墨绿和鹅黄，显出光暗层次来？”柳氏一愣，接过帕子仔细看了看，眼中渐渐露出惊奇的光芒：“晚晴，你……你怎么会懂这些？”以前的女儿怯懦胆小，何曾对女红技法有过见解？顾晚晴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故作茫然地揉着额角：“女儿也不知……只是看着它，脑子里就突然冒出这些念头……许是摔了一下，开了窍？”她再次祭出“失忆”和“开窍”的万能借口。柳氏将信将疑，但爱女心切，也没有深究，反而依着顾晚晴的建议尝试了一下。果然，只是稍作调整，那牡丹便仿佛活了过来，层次感顿生，高雅了不少。“竟……竟真的好看多了！”柳氏又惊又喜。成功的尝试让顾晚晴看到了希望。或许，这超越时代的审美和知识，能成为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初步资本。她一边继续“指点”柳氏改进绣工配色，一边琢磨着如何将这些绣品变现，哪怕只能稍微改善一下她们拮据的处境也是好的。然而，平静之下总暗藏着不安。那枚来历不明的银戒指，她始终贴身藏着，像一根刺，提醒着她暗处的危机。这日午后，云雀悄悄从外面回来，神色有些慌张又有些兴奋。“小姐，”她压低声音，“奴婢刚才去大厨房取饭食，听到两个小丫头在偷偷议论，说……说芊小姐房里的碧珠，前几日好像丢了个什么不值钱的小银戒指，还私下里问过几个人有没有看见……”顾晚晴的心猛地一跳！那枚戒指，果然是碧珠的！她是在什么时侯，用什么方法塞到自已这里的？是那次“探病”时吗？她是想警告自已？还是想栽赃？或者，这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是阴差阳错没被当时“昏迷”的自已发现？正当顾晚晴捏着那枚烫手的戒指，心乱如麻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丫鬟略显高昂的通报声：“晚晴小姐在吗？芊小姐派碧珠姐姐过来给您送些新出的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