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几乎是被金吾卫挟持着“请”来的,气喘吁吁,一路上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他被带到客舍门口时,金吾卫松手的瞬间,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大…大人…草民只是个郎中…不…不知所犯何事…”
楚潇潇扭头瞪了他一眼,“别废话,快过来给殿下治伤。”
听到她说明了来意,这才深吸一口气,悬着的心才算是稍微放下去了一些,连滚带爬地来到窗边,检查着李宪有些溃烂的双手。
在楚潇潇犀利目光的注视下,他战战兢兢为李宪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清洗的过程中,药水刺激到伤口,李宪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愣是咬着牙没有哼出一声…他不能在楚潇潇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再疼,也得忍着。
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厉害了,楚潇潇站在旁边紧抿着嘴看着,一言不发,但周身散发出来的一股浓烈的杀意,让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好在除了双手的皮外伤和掉落坑洞中出现的一些磕碰淤青外,并未伤及筋骨。
楚潇潇就这样一直守在旁边,冷冷地看着郎中将伤处处理完毕,又看到李宪因为体力消耗严重,十分疲惫地沉沉睡去,呼吸也逐渐平稳起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眼底尽是一片凝重,浓得化不开。
“大人,这几日一定要让殿下安心静养,双手切勿被水沾湿…”郎中在包扎完后,又坐在书案前掭笔写了一副药方,递给楚潇潇,“按这上面的药方抓药,一日两次,不出五日便可痊愈…”
楚潇潇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沉声道:“多谢,那殿下手上的伤…”
郎中知道她要问什么,眯着眼说道:“大人请放心,小老儿的草药虽不及皇宫中的那样珍贵,但在止血镇痛,让皮肉长的完好如初方面,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了桌上,“此药三天敷一次,涂抹在患处即可,约莫不出十日,手指就能恢复成之前一般。”
闻言,楚潇潇立刻抱了抱拳,对郎中以示感谢,又命孙录事拿进来白银五十两交予郎中,“这是一点心意,万望您老收下…”
郎中急忙摆手拒绝,“不不不…大人,这钱太多了,小老儿这些药顶破天也不到一两银子,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您老一定收下,莫要推脱,治好了殿下,就是有大功于社稷,这点银两也够您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拿着…”楚潇潇不容那郎中分说,直接将五十两白银硬塞在了他的手里。
郎中见推脱不掉,便只得收下,再三叮嘱了一番,而后背好自己的药箱就要离开。
就在临出门之前,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交给了楚潇潇:“大人,这是小老儿药铺的地址,如有需要,尽可派人前来唤我,草民一定尽力协助。”
“如此,那潇潇在此谢过了…”说罢,恭恭敬敬对着郎中鞠了一躬。
而就在这鞠躬的瞬间,郎中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楚潇潇脑后发髻上插着的白骨簪,身躯一震,愣在了当场。
“大…大人…您…”张大嘴巴,满眼的惊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嗯?老丈怎么了?是本使哪里失了礼数?”楚潇潇见他盯着自己十分的诧异,又张开手臂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没有任何的问题,却不知为何眼前这名郎中会如此惊慌。
“没…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郎中望着楚潇潇发髻上的白骨簪,眼神闪烁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缓缓摇了摇头,转身背起药箱便要离去,背影中却透出几分仓皇与落寞。
楚潇潇心中顿时疑窦丛生,方才郎中看到她簪子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的震惊,绝非寻常。
她立刻向守在门边的孙录事递去一个眼神。
孙录事会意,快步上前,非常客气的挡在了门外,脸上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老丈留步…”楚潇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口吻。
郎中脚步一顿,身体一震,有些僵硬地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大人…还有何吩咐?殿下的伤,小老儿已经处理妥当,药方和草药也都留下,注意事项也已告知,不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