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想法被众人否认,李宪顿时有些泄气,小声嘀咕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等他自投罗网不成?”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思索的楚潇潇,目光落在了赵铁鹰身上,顿时计上心头:“或许…我们真的可以等他‘自投罗网’…”
她顿了顿,见众人疑惑的目光都朝着自己望过来,才继续道,“记得我们是如何让李文远露出马脚的吗?”
封之绗和沈括还在纳闷中,李宪已瞬间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赵铁鹰:“你是说…赵旅帅!”
赵铁鹰被王爷这双眸光盯得有些发怵,脸上稍显慌乱。
楚潇潇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就是赵大哥…他曾是斥候营的兵,后来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被迫加入‘血衣堂’,知晓诸多内情,本身,就是一个极佳的诱饵,既然李文远会因为担心赵大哥指认他的管家而出手灭口,那么,假郭荣同样也会有这样的担忧。”
李宪眼中精光大作,立刻追问:“潇潇,你的意思是…”
不等他说完,楚潇潇面带微笑,出口打断了他,“明日,我便以都畿道刑名勘验使的身份,差人前往凉州大营,就说…经过我们连日审讯,赵大哥愿意作为本案的证人,向我们指认在军中参与过军械走私的高级将领…为免打草惊蛇,定于今夜戌时三刻,在城西的废弃馆驿中,安排赵大哥与那名将领秘密接头,以期人赃并获,为确保万无一失,需郭大将军派一支绝对可靠的精锐部队,于馆驿外围埋伏,听我号令行动,并且言明此事已报麟台知晓,旨意已到,可以照此行动。”
她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这种事情,关乎他们整个走私线上的安危,假郭荣绝不敢假手他人,为了保证这条线的安全,他一定会亲自来‘处理’掉赵大哥这个隐患,而且,绝不会带太多的人来,我猜测,他可能会带‘黑鸦卫’来…”
李宪听完,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此计确实巧妙,但仍然心存疑问:“为何不直接将假郭荣传唤到刺史府,然后秘密抓捕,如此…岂不是更加省事一些?”
楚潇潇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王爷,别忘了真郭荣至今下落不明…他李文远在凉州经营多年,眼线众多,在刺史府动手,动静再小,也难保不走漏风声,只要消息泄露片刻,真郭荣和李文远便有充足的时间潜逃或销毁证据…而我们目前连真郭荣的藏身之处在哪儿都不知道,绝不能冒这个险。”
她望向李宪,进一步解释道:“将假郭荣诱出大营,在我们选定的地点对其实施抓捕,可以最大程度地封锁现场,防止走漏消息…拿下他后,立刻将其秘密带回询问,要赶在真郭荣和李文远察觉之前,问出真郭荣的藏身之。”
李宪恍然大悟:“妙啊…如此一来,我们抓的不是‘郭荣’,而是那个‘影子’。通过影子,找到‘真身’,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计策已定,随后楚潇潇拿来一张简单的凉州城草图,手指点了点图上城西那个废弃馆驿的位置。
“此处我已提前命孙录事探查过,位于城西边缘,靠近城墙,早年是接待西域小国使臣的驿馆,荒废多年,周围基本上没有什么住户,不易引起注意,而其内部也极为简单,就一个主院,后院有两处厢房,便于设伏和包围。”
沈括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身为斥候的直觉,本就对埋伏的地点极为敏感,“小姐,馆驿内部需要提前布置,既要看起来像是临时确定的地点,又不能留下太多可供藏匿的掩体,一来混淆假郭荣的视线,二来方便我们动手。”
楚潇潇点了点头,投来一个认同的目光,随后看着赵铁鹰,“赵大哥,你的身体?”
赵铁鹰挺直了自己的后背,声音沙哑着说道,“卑职无事,不用担心。”
李宪摩拳擦掌,这一刻他等了好久:“外围交给魏铭臻,馆驿内部,本王亲自带人埋伏,定叫他有来无回。”
楚潇潇却摇了摇头:“王爷,你身份尊贵,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实在不宜亲身涉险,馆驿内部,我带领金吾卫埋伏即可,而您需要坐镇外围,与魏铭臻一同指挥,防止‘黑鸦卫’狗急跳墙…”
李宪还想争辩两句,但看到楚潇潇那抹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悻悻然应下:“好吧,听你的…不过你务必小心,一旦有情况,立刻响箭信号…”
桌上的烛火燃烧了大半,封之绗、沈括与赵铁鹰三人也已离去,各自去准备各自的事情。
在三人的身影没在夜幕之中,楚潇潇这才走到门口,让一直守在外面的小七将魏铭臻叫来。
不多时,魏铭臻身披甲胄走入书房,抱拳行礼:“王爷,楚大人,不知深夜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楚潇潇将诱捕假郭荣的计划,简要地告知了他,然后沉声道:“…故此,需要魏都尉你亲率三百折冲府兵,于明晚戌时之前,秘密包围城西那处废弃馆驿…”
说着,给他在地图上大概指了一下位置,“随后听我号令行动,馆驿内部的埋伏,由我带领金吾卫负责。”
魏铭臻听完,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末将遵命,这就去安排,确保万无一失。”他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些许的关心,“馆驿内凶险尚不知,大人务必小心。”
“有劳魏将军费心,本使自有分寸。”楚潇潇淡淡道。
魏铭臻不再多言,再次抱拳,转身离去,依楚潇潇的吩咐,安排折冲府和金吾卫做好准备。
看着魏铭臻离去的背影,李宪凑近楚潇潇,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就这么把包围的任务交给他…不再考虑考虑?本王总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