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峰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他敲了敲桌子,示意全场安静,随即进入了正题。“好了,各位同仁,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们今天峰会的核心。现在,有请马耳他公国的罗伯特大使,和他的家人!”会场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对金发碧眼的夫妇,神情憔悴地,走了进来。丈夫身材高大,但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愁云,正是罗伯特大使。他的妻子,则抱着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眼眶红肿,步履蹒跚。那男孩,睡得很安详,金色的卷发,长长的睫毛,像个天使。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天使,已经沉睡了三个月。“各位专家,拜托了……”罗伯特大使的声音,沙哑而又绝望。瞿峰立刻上前,满脸严肃地说道:“大使先生请放心,我们国医堂,必将竭尽全力!”说罢,他一挥手。以他为首的国医堂专家组,立刻围了上去。会诊,正式开始。心电监护仪、脑电图仪、便携式核磁共振设备……各种世界上最先进的检测仪器,被迅速连接到了男孩的身上,发出一阵阵规律的滴滴声。瞿峰和几位中医国手,则是一脸凝重,开始为男孩进行望、闻、问、切。他们时而翻看男孩的眼睑,时而观察他的舌苔,时而屏息凝神,三指搭脉,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充满了仪式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场内,鸦雀无声,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和专家们偶尔低声的交流。整整一个小时。专家组这才结束了所有的检查。罗伯特大使夫妇,立刻迎了上去,眼神里,充满了希冀。瞿峰摘下听诊器,面色凝重地,对着所有人,公布了他们的诊断结论。“经过我们中西医联合专家组的详细诊断,目前可以确定,患儿生命体征稳定,没有衰竭的迹象!”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用一种非常严谨的学术口吻说道。“但是,患儿的大脑皮层,呈现出一种非常规的、持续性的低频活动。结合基因测序的初步排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此前医学界从未有过记录的,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听到这里,大使夫人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瞿峰似乎没看到,继续说道:“对于这种未知的疾病,目前,全世界都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我们专家组的建议是,保守观察,维持生命体征,等待……等待未来的医学突破!”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可听在罗伯特大使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纸死亡判决书。说了,等于没说。希望,再一次被彻底掐灭。“不……不……”大使夫人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整个会场,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陆尘,缓缓睁开了眼睛。瞿峰似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他将目光转向陆尘,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气觉的讥讽。“哦,对了。按照流程,也该请我们这位‘民间爱好者’陆先生,发表一下高见了!”这句话,充满了嘲弄。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陆尘身上。陆尘没有理会瞿峰,也没有像其他专家一样,急着上前去摆弄那些仪器,或者给孩子把脉。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原地,目光穿越人群,落在了那个沉睡的男孩身上。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的眼神,很平静,重点只在孩子的面色、嘴唇,以及那小小的、藏着些许污垢的指甲缝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收回了视线,身体重新靠回椅背,淡淡地开口。“我看完了!”全场哗然。看完了?站那么远,看了三分钟,就叫看完了?瞿峰第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看完了?陆先生,你这诊断的速度,真是……神速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火眼金睛呢!”他转向在座的专家们,摊了摊手。“各位,我们用了一小时,动用了最顶尖的设备,才得出一个‘疑似’的结论。陆先生三分钟,就看完了。佩服,佩服啊!”场下,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声。陆尘依旧没有看他。他的目光,直接望向了那位已经近乎绝望的罗伯特大使。“大使先生!”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去信服的力量。“令郎,不是病!”一句话,让全场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是病?那是什么?陆尘迎着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平静地,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植物毒素!”轰!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所有专家的脑海中炸响。中毒?这怎么可能!他们用最先进的质谱分析仪,对孩子的血液样本,进行过全面的毒理学筛查,根本没有任何毒素反应!瞿峰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陆尘,怒斥道。“一派胡言!”“陆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国医堂!不是你哗众取宠的地方!中毒?证据呢?你这是在侮辱我们所有专家的诊断!”陆尘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他懒得再跟瞿峰废话,而是继续对已经完全愣住的罗伯特大使说道。“这种毒素,很特殊,它并非是作用于血液或者脏器,而是直接,持续性地,破坏人体的神经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永久的沉睡!”“它无色,无味,提炼于一种藤蔓。这种藤蔓,只生长在贵国南部的一片热带雨林里,通常,是作为另一种观赏性植物的伴生藤蔓,被人移植!”罗伯特大使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想起来了!他的庄园里,确实,从国内空运过来一批珍稀的观赏植物,其中,好像就夹杂着一些不起眼的绿色藤蔓!看着大使夫妇震惊的表情,和全场专家们将信将疑的议论声,瞿峰的脸色,愈发难看。陆尘却不再解释,他转过身,对会场的一名工作人员,平静地吩咐道。“麻烦,给我取一根银针,一碗清水,还有一勺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