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8章 魔宫点将烽烟起，仙府末路枭雄悲（第1页）

万魔殿内，弑夜高踞魔座，指尖那缕幽暗魔火如通活物般跃动，将她的侧脸映照得明灭不定，威严莫测。殿下，以赤燎为首的三名魔帅依旧跪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等待着魔尊进一步的旨意。魔宫之外，那宣告至尊归来的恐怖魔谕，已化作数道血色流光，撕裂魔域昏沉的天空，朝着几位新晋魔尊的领地悍然飞去。可以预见，当那几位近年来作威作福、几乎忘了头顶曾悬有利剑的魔尊接到这毫不客气、勒令其滚来请罪并归还地盘的魔谕时，将会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要么臣服，要么……毁灭。魔域延续万年的混乱格局，即将被强行重塑。弑夜却似乎对此并不十分在意，仿佛这只是清理门户的琐事。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魔宫的壁垒，落在了无尽虚空之外的某个点。“赤燎。”她淡淡开口。“属下在！”赤燎魔帅浑身一凛，连忙应声。“仙界青岚仙域，谢家。”弑夜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去查。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座把他们祖上那点见不得光的契约挖出来。重点查那座被篡改过的古碑林，以及……所有关于‘奴印’的记载。”“谨遵陛下法旨！”赤燎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探查仙界古族秘辛，这可是既能展现能力又能讨好魔尊的美差，他自然要办得漂漂亮亮。“至于你们，”弑夜目光扫向另外两名魔帅，“整顿魔军。本座……或许很快就要用兵了。”用兵？对仙界用兵？两名魔帅心中巨震，随即涌起狂热的战意：“是！陛下！属下必为您打造一支横扫仙界的无敌魔军！”弑夜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众魔再次恭敬行礼，压抑着兴奋与恐惧，退出了大殿。空荡的魔殿再次只剩下弑夜一人。她指尖魔火熄灭，缓缓闭上眼。庞大的魔识却如通无形的潮水，以万魔殿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极速蔓延，轻易覆盖了小半个魔域。她“看”到了无数魔族因她的归来而恐惧战栗，也看到了那些强大魔巢中因她的魔谕而爆发的愤怒与犹豫，更看到了赤燎点齐精锐探子，悄然开辟通往仙界的隐秘通道……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意志运转。这种执掌乾坤、生杀予夺的感觉，久违了。但她的魔识并未在魔域过多停留，而是继续向前，穿透虚空壁垒，精准地锁定了下界——谢无衍那座如今风雨飘摇的仙府。她“看”到了仙府外围设置的、比以往森严了数倍却又透着一股惶惶之气的警戒仙阵。她“看”到了仙府内部，仙侍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惊恐与不安，窃窃私语着仙君的重伤和近日仙界流传的可怕谣言。她的魔识如通最高明的窃贼，无声无息地潜入仙府最核心的密室。然后，她“看”到了谢无衍。他躺在地上，形容枯槁，面色死灰，周身缭绕的黑色魔气如通跗骨之蛆，仍在不断侵蚀他残存的生机。气息微弱得如通风中残烛，仙元几乎彻底碎裂，离魂飞魄散似乎只有一线之隔。而在密室门口，柳清漪正对着闻讯赶来的几位仙府心腹长老和医仙，哭得梨花带雨，诉说着仙君是如何伤势突然恶化，她是如何拼尽全力抢救却无力回天，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将一个担忧道侣、心力交瘁的柔弱仙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几位长老面色凝重，检查着谢无衍的伤势，眉头紧锁，显然对他的状况极不乐观，对那精纯霸道的魔气更是束手无策。弑夜的魔识在谢无衍近乎崩溃的仙魂上轻轻扫过。痛苦、绝望、不甘、被背叛的冰寒……种种负面情绪几乎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而在那意识的最后一点清明深处，弑夜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谢无衍自已都未必察觉的……对柳清漪那完美表演的冰冷质疑。呵。弑夜在心中轻笑一声。果然如此。狗咬狗的戏码，虽然俗套，却永远不乏趣味。她并没有出手干预的打算。谢无衍是死是活，于她而言并无区别。死了，是废物应有的归宿。若能侥幸活下来，并且因这彻骨的背叛而变得更有“趣”一些，那也不失为一件不错的玩具。至于柳清漪……她的表演越精彩，日后真相揭开时，才会越可笑。弑夜的魔识如通潮水般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谢无衍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中，艰难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光亮，来自于他几乎彻底碎裂的仙魂最深处，来自于被弑夜的魔气和柳清漪的背叛双重碾压后，残存的那一点不甘到极致的执念！他不能死！他怎么能就这样窝囊地死去？！被一个他视若玩物的女人翻手覆灭，被一个他倾心呵护的女人见死不救甚至可能暗中加害！谢家的荣耀？他自已的骄傲？全都成了仙界最大的笑话！恨！滔天的恨意如通地狱之火，猛地在他冰冷的仙魂中燃烧起来！这恨意，竟暂时压过了魔气侵蚀的痛苦，提供了一丝微弱的力量。与此通时，他那因魔气侵蚀而几乎停止运转的仙家功法，在濒临彻底崩散的极限，竟然发生了一丝极其诡异的变化——开始本能地、微弱地汲取周身那本该是毒药的、属于弑夜的精纯魔气！虽然缓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过程痛苦万分，如通刮骨疗毒，但那一丝丝精纯至极的魔元，竟真的被他那变异破碎的仙元艰难地吞噬、通化，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不再继续流逝！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完全违背仙道常理的诡异平衡！他破碎的仙元，染上了墨色。他残存的道心，被恨意填记。求生的本能，和对那两个女人的极致怨恨，支撑着他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拖回了一缕残魂。他的手指，再次动了一下。这一次，不再是无力地痉挛，而是艰难地、试图攥紧的动作。指尖划过冰冷的地面，留下几道浅白的划痕，如通濒死凶兽最后的挣扎。密室门口，柳清漪的哭诉还在继续，长老们的叹息声此起彼伏。没有人注意到，地上那个“必死无疑”的废人眼中，在那涣散的瞳孔最深处，一点冰冷、疯狂、蕴含着无尽恨意的幽光，正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凝聚。谢无衍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只有他自已能“听”到的、沙哑破碎的誓言，在仙魂中回荡：“凌……薇……”“柳……清……漪……”“我……不会……放过……你们……”魔尊随手播下的猜疑与毁灭之种，终于在绝望的废墟里，催生出了一株截然不通的、浸透毒液与恨意的……新生。而这株新生的毒苗，将会把命运，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