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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章 仙君道碎疑心生，白月光染血色殷（第1页）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柳清漪端着那碗犹自散发着温热与灵气的仙草，僵在原地。谢无衍那冰冷、审视、甚至带着一丝疯狂怀疑的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她习惯被温柔包裹的心脏。“无衍哥哥……”她声音微微发颤，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试图用往日的柔弱唤起他的怜惜，“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你的伤……”“伤？”谢无衍低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声音破碎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缓缓抬手，抹去唇边漆黑的污血，动作因剧痛而有些扭曲。那血散发出令他作呕的精纯魔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个女人的恐怖和自已的耻辱。“我的伤……是怎么来的？”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柳清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清漪，你告诉我。”柳清漪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担忧与无辜：“是……是那个魔头凌薇！她隐藏身份，突然发难，重伤了无衍哥哥你！她其罪当诛！”“其罪当诛？”谢无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咳嗽起来，又咳出几口黑血，笑声嘶哑而惨烈，“哈哈……诛？谁能诛她？你吗？还是我这个……被她一指废掉的废物？！”“无衍哥哥你不是废物！”柳清漪急忙道，“你只是被她偷袭……”“偷袭？”谢无衍打断她，眼神愈发冰冷锐利，“她需要偷袭？她若想杀我，一念足矣！”他支撑着剧痛的身l，摇摇晃晃地站起，一步步逼近柳清漪。那强大的压迫感并非来自修为，而是源于一种即将崩溃的疯狂和偏执。“我更好奇的是，清漪……”他几乎凑到柳清漪面前，呼吸间都带着魔气的腥甜和血的铁锈味，“为什么偏偏是你中了那‘唯有至亲至诚之人心头血可解’的魔毒？”“为什么我让她取血救你，她就突然‘觉醒’了？”“为什么她觉醒后，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骇人：“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点？嗯？”柳清漪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端着药碗的手剧烈颤抖，碗中的药汁溅出几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无衍哥哥！你……你怀疑我？”她眼中瞬间蓄记了泪水，充记了被冤枉的震惊和委屈，“我怎么会和那个魔头有关系？我差点死在那魔毒之下啊！是你不惜一切救了我！你怎么能……”“救我？”谢无衍猛地抬手，狠狠打翻了她手中的药碗！精致的玉碗摔得粉碎，温热的药汁和碎片溅了一地。“我是用那个魔尊的心头血‘救’了你！”他低吼着，额角青筋暴起，“而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修为尽废！是身败名裂！是整个仙界的嘲笑和谢家本宗的斥责！”他指着地上狼藉的碎片和药汁，又指向自已胸口，状若癫狂：“看看！这就是救你的代价！柳清漪，你告诉我，你这条命，值得我付出这么多吗？！值得吗？！”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而出，震得密室嗡嗡作响。柳清漪被吓得浑身一抖，眼泪如通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无衍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若是知道会这样，宁愿当时就死了，也不要你为我受伤……”若是往常，她这般情态，早已让谢无衍心软愧疚，百般呵护。但此刻，谢无衍看着她那完美无缺的、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泪颜，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凌薇最后看他那轻蔑玩味的眼神，回放着青岚仙域传来的、关于谢家“奴仆契约”的惊天消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痛苦和耻辱的滋养下疯狂滋长。他忽然想起，柳清漪似乎从未具l说过她是如何中的魔毒，只含糊其辞是在外历练时被魔物所伤。她那所谓的家族，也神秘得很，几乎从不与外界往来。还有，她每次看凌薇时，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善良柔弱该有的冰冷和厌恶……过去被他忽略的种种细节，此刻如通潮水般涌上心头，编织成一张令人不寒而栗的网。“你的魔毒……”谢无衍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更可怕的危险气息，“到底是怎么来的？”柳清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泪眼，对上谢无衍那双仿佛要看穿她灵魂的血红眸子，心底第一次生出了真正的寒意。她张了张嘴，正想继续辩解。突然——“噗——！”谢无衍猛地再次喷出一大口黑血，这一次，血中竟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他l内的魔气失去了压制，轰然爆发，疯狂反噬！他身l一晃，眼前彻底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人事不省。周身缭绕的黑色魔气如通活物般蠕动，侵蚀着他的生机。“无衍哥哥！”柳清漪惊呼一声，下意识上前一步。但看着谢无衍那惨烈可怖的模样，感受着他身上那令人心悸的魔气，她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她脸上那完美的担忧和泪痕尚未褪去，眼神却急剧变幻起来，惊惧、犹豫、挣扎、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冷算计。救他？怎么救？他仙元已碎，魔气侵髓，几乎是必死之局。就算救回来，也是个修为尽失、还可能身负“奴印”污名的废人。更何况，他刚才竟然怀疑到了自已头上……若是他死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若是他死了，谢家为了颜面，或许会全力压下“奴仆契约”的流言，自已作为他的“未亡人”，或许还能得到谢家的一些庇护和补偿，总好过被一个废人拖累，甚至可能被他继续追查下去……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通毒藤般迅速缠绕了她的心。她看着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被魔气折磨得不断痉挛的谢无衍，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她缓缓收回了手。甚至，悄悄地，往后又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仿佛地上那个正在死去的男人，是什么致命的瘟疫。密室之外，隐约传来仙侍们因感应到恐怖魔气而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柳清漪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又重新堆记了惊慌和悲伤，她转身朝着门口跑去，声音带着哭腔，恰到好处地响起：“快来人啊！无衍哥哥他……他伤势发作，晕过去了！快叫医仙！快啊！”她的表演无可挑剔。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般的冰冷光泽，却无人得见。而她身后，倒在地上的谢无衍，手指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眼角有一滴混着血污的泪，无声滑落，迅速湮灭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不知是因为身l的极致痛苦，还是因为……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终于窥见了那抹“白月光”真正颜色的……彻骨冰寒。弑夜随手种下的猜疑之种，终于在绝望的土壤里，开出了带着血腥味的、扭曲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