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霖边说边表现出恐惧的神情,整得陈绍常都有些脊梁沟发凉,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我那朋友说,是一伙非法进入沙国达乌里亚捕捉旱獭的华国人被驱逐回哈拉尔,而蹊跷的是这几人当晚就出现了发热、咳血症状,随后在第二天上午就都死了,就连收留他们的人也感染上了相同的病症,几天后死掉了。”
陈绍常身居高位,见识自非常人可比,一听到这里便已经明白杜玉霖在说什么了,态度随之认真了几分。
“后来可有更多人染病?这么大的事,为何黑龙江巡抚没有上报朝廷?连邸报里也没有见一字提及啊。”
杜玉霖早就猜到对方有此一问,便端出了早就编织好了的谎话。
“这事是发生在中东铁路附属地内,十几个病死之人的尸体立即就被沙国医生给集体焚烧了,所以病情并未波及到更广的地方去。”
陈绍常缓缓点头,要是这么讲倒是能讲通了,满洲里作为华、沙的边境中转,如果有这种负面消息传出来肯定会严重影响中东铁路形象的,而黑龙江巡抚对附属地内部事又没有管辖权,甚至他从始至终都可能不知道这事。
“那杜统领的意思是,这种怪病会再出现。”
杜玉霖身子前倾,神情中满是郑重。
“我判断,一定会出现的。”
“哦,何以见得?”
“我那朋友接触过一个侥幸存活的人,他说自己得这病很可能是因为抓过生了病的旱獭,这种旱獭眼角渗血,但是因为嗜睡所以好抓些,他为了皮毛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很快就犯了病,活下来都是老天爷照顾啊。我是觉得,只要有人为钱继续去捕猎这东西,这病迟早会蔓延过来的,只是谁都说不准啥时候而已。”
陈绍常良久没说话,只是将身子靠向椅背思索着,好半天才开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及早进行干预以避免事态升级。可这事毕竟只是你那朋友一面之词啊,就我个人而言自然愿意相信,但要想以此说服朝廷、黑龙江巡抚、呼伦道都统甚至是中东铁路高层,那恐怕就很难达成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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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掰起了手指头。
“这事最先会起来反对的就是那些捕獭工人,他们吃得就是这碗饭,冷不丁的不让他们捕猎了肯定会激起不满。沙国人也不会乐意啊,这关乎中东铁路财政收入,一场莫须有的疾病会让他们发大脾气的。此外,做啥事不得花钱?可不论是朝廷还是黑龙江方面都不会出的,谁会干自己掏钱却在给别人扬名的蠢事呢?”
陈绍常一口气说了一堆,给出的意见倒也算是中肯,毕竟他没有杜玉霖这种穿越之人的视野啊。
而这些疑虑杜玉霖也都想到了,陈绍常能说到这份上也正表明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如果只是敷衍客套反倒不好办了。
好在历史上那场大鼠疫要在十月份才出现,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和疏通关系,他就不信提前大半年的时间还解决不了这个事了?
想到这,杜玉霖将身子也缩了回去。
“玉霖也只是先跟大人沟通下,等找到合适的场合可以同时讲给总督大人听,这事由他来处置更合适些。”
陈绍常露出“恍然”表情。
“那我就明白了,等总督返回奉天前,你就找机会说出此事,到时候我会好好配合的。”
“谢过大人了。”
“哎,杜统领忧国忧民,我还要向你学习才是。”
“这话可承受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