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从天际一点点蚕食大地,陈耀祖端着红糖鸡蛋再次闯进苏念屋内,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媳妇儿,你瞧,我跑了大半个村才借来的红糖,快趁热吃。”苏念瞥了他一眼,不客气地端过碗开吃,一碗红糖鸡蛋下肚,身上热乎乎的,有劲多了,她假装看不到陈耀祖脸上的希冀,“你早点回屋睡吧,明天记得去供销社买红糖,把人家的糖还了。”陈耀祖不悦,“不是说吃上红糖今晚让我陪你们母女的吗?”苏念冷哼,“我只说考虑,还要看看你未来几天的表现。”贱女人骗他!拿他当狗耍!额上青筋暴起,陈耀祖捏着碗冷笑,“好,就依你。”再让苏念得意两个小时,等周围邻居都睡熟,他一定要让苏念跪地给他舔脚,学母狗叫!农村的夜晚寂静一片,大家为了省煤油都各自早早熄灯睡觉。苏念趁着陈婆子母子在房间做准备时,打开后门将牛婶接进屋内。“婶儿,我睡觉不老实,我睡炕里侧吧。”给钱的就是大爷,牛婶自然事事依着苏念,苏念又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放在炕边,笑着叮嘱,“我胆子小,半夜遇到野猫在窗口叫唤,直接拿棍子捅一捅窗户,野猫就跑了,省得下炕。”村里有野猫属于正常,牛婶没有多想,脱下外套钻进被窝准备睡觉,灭掉煤油灯,屋内顿时漆黑一片,苏念抱着女儿缩进炕最里面的角落,和衣浅眠。半夜,门外响起淅淅索索的撬门声,察觉到打不开锁后,又转向窗户,苏念惊醒,视线紧紧盯着窗户,窗栓被小刀从缝隙撬开,一只手推开窗,紧接着一道黑影爬进屋内,即便苏念从女儿心声得了消息,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心依旧吓得在胸腔砰砰直跳,抱着襁褓的手收紧,苏念不敢想,如果没有女儿的心声预知,她今晚会经历什么样的折磨!“咔嚓!”东西倒地声在寂静室内格外明显,陈耀祖吓得站在原地,视线穿过黑暗,落到炕上拱起的被子上,目光阴冷,一切都格外顺利!他今晚一定要在苏念身上,把这一年多的怨气和愤恨全部发泄出来!想到苏念娇媚容貌和玲珑身材,陈耀祖兀地有些口干舌燥,脱衣服的动作多出几分急切,衣服一件件被扔在地上,他把自己脱得光溜溜后,迫不及待冲着炕上人扑了过去,陈耀祖牢记陈婆子的话,冲上去压住‘苏念’,低头狠狠咬去,“贱人,老子今晚非要让你心服口服!”炕上人肥,他觉得有些不对,但身体被情绪给冲昏了头,并没有停下动作,“嗷!”吃痛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尖锐刺耳的嘶哑嗓音吓得陈耀祖打了个冷颤,他呆呆的盯着‘苏念’,瞳孔巨震,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隔壁牛婶儿?!没等他仔细查看确定,下一秒,他的身体被掀翻,铺天盖地的拳头朝他袭来,牛婶人如其名,像暴躁的疯牛,一拳一拳朝他疯狂捶打,边打边骂,“他娘的,哪儿来的瘪三儿,疼死老娘了!”“娘的,竟敢摸黑非礼老娘,老娘草拟八辈祖宗!”“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干你娘的杂碎货!在老娘身上吐腌臜东西,老娘非得给它锤成渣渣!”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惨叫声掺杂,苏念默默拿起棍子加入战场,棍棍朝着脆弱处袭去,两人的围攻下,蜷缩在地上抱着头的陈耀祖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苏念眼底划过一抹寒芒,抱着棍子建议,“牛婶儿,这流氓大半夜翻窗,一看就不是头一回了!我们叫人给他送公安局去吧!”“忒,有道理!他娘的,老娘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牛婶不解气地又踹了陈耀祖一脚,披上棉袄把陈耀祖拖到院中,扒着院门冲四周大喊,“来人啊,抓流氓啊!流氓半夜爬窗户害人啦!”喊叫声划破夜空,原本黑漆漆的村里立刻灯火通明,一盏盏风灯往陈家院子飞速赶来,对着地上白花花的人影一顿拳打脚踢,“抓流氓,抓他去枪毙!省的留下这个祸害糟蹋村里的姑娘媳妇儿!”“死流氓,抓公安局去坐牢!”蒙着被子做大金镯美梦的陈婆子被院中嘈杂声惊醒,揉了揉眼,抓流氓?她家哪里来的流氓?“啊!娘!救我!”熟悉的惨叫声在院中响起,陈婆子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流氓是自家耀祖!不会是耀祖睡苏念的动静太大,把周围人招来了吧?该死的苏念!竟然污蔑耀祖是流氓,还让人打他!陈婆子猛拍大腿,连鞋都来不及穿,冲到院中阻止,“别打别打!误会!没有流氓!都住手!”她边喊边挤进人群,见蜷缩成一团的陈耀祖被牛婶和村民一脚一脚踹着,心疼的不行,“别打!他不是流氓啊!”陈婆子扑在陈耀祖身上,抬手阻止村民踢打的动作,“你们打错人了,他不是流氓!”到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面子了,陈婆子艰涩道,“是耀祖,是我家耀祖和他媳妇儿开玩笑”“什么?是耀祖!”村民面面相觑,把风灯放低,看清地上人脸,倒吸一口凉气,“妈呀,还真是陈耀祖!”“可不是耀祖吗,他跟媳妇儿好好的,你们打他做什么!”陈婆子扯下衣服盖住陈耀祖白的发亮的屁股,对下死脚的牛婶恨得不行,“牛婆子!我家耀祖和媳妇儿闹着玩儿,你个老不死的瞎叫唤什么!打坏了我家耀祖,你赔得起吗!”提到这事,牛婶恨得牙痒痒,“赔个卵!”她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会被人糟蹋!“你儿子死不要脸,老娘睡得好好的,他冲上来就咬老娘胸!”牛婶扯开棉袄,指着胸口红肿的牙印,朝陈耀祖吐口水,“死老婆子生的死变态,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是吧,连老娘也糟蹋!”颤巍巍的牙印明显,一看就是刚咬的,村民看看牛婶又看看地上赤条条的陈耀租,唏嘘道,“陈耀祖怎么摸牛婶儿炕上去了?”“他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就喜欢老的?”“看不出来啊,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人,怎么半夜糟蹋去牛婶了?”议论声纷纷,苏念唇角勾起,抱着女儿站在屋檐下冲陈婆子质问,“婆婆,你和陈耀祖母子不向我们解释一下吗?”“陈耀祖为什么会光溜溜地压牛婶,为什么会半夜撬窗户摸进我屋里。难不成陈耀祖禽兽到,不顾我刚生产,想要强暴我?欺负我?”陈婆子哑口无言,觉得头疼得要炸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耀祖不是去教训苏念的吗?怎么糟蹋成牛婶了!欺负产妇,传出去陈耀祖也不要做人了,迎着周围指指点点,陈婆子憋了又憋,扯了个理由搪塞,“耀祖有夜游病,估计是半夜发病想你了,想去看看你,对了,牛婆子,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在我家!”“当然是你儿媳妇福大命大,恰好请我帮带孩子!”牛婶冷笑,将陈婆子的遮羞布扯下,放地上踩,“我要是不在,你儿媳妇儿今晚就得受罪了。你们陈家,还真是一点人事儿都不干啊。”“婆婆,接生婆提醒过的,说我生产时受了罪,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劳累,否则会大出血危及生命!你们明明都听到的,为什么陈耀祖还会不顾我死活翻进我屋里?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苏念垂眸,当着村民的面,冷冷道,“我惜命,不想月子里半夜被人糟蹋,也不想死,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要跟陈耀祖离婚!”“离婚?离什么婚!我都说了,耀祖有夜游症,自己没意识!苏念,你还有什么好闹的!”陈婆子起身,追在苏念身后想拽住她,逼她帮陈耀祖解释,“耀祖再不好也是你苏念的男人,你赶紧向大家解释,今晚是耀祖和你闹着玩的!”房门在脸前被摔上,陈婆子双手握拳把房门砸的邦邦响,“苏念!你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告诉大家今晚都是误会!”可不管她怎么拍,门始终紧闭,陈婆子听着身后议论声,额上生出冷汗,如果苏念死活不肯向村里人解释,今晚一过,消息传出去她家耀祖的名声可就毁了!陈婆子两腿哆嗦,想到陈耀祖下午说的另一个计划,心一横,两眼紧闭直挺挺向后倒去。“娘!”“哎哟,陈婆子晕倒了!””快把她扶起来,不能躺地上,会中风的!”屋外响起惊呼声,苏念后背贴着门板,眸光幽沉,呵,陈婆子这是准备把计划提前,用装晕的法子来替陈耀祖解围?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有人出面谴责她这个恶媳妇虐待婆婆了?还好女儿提醒的早,不然还真被打个措手不及了!指尖在女儿红润的脸上轻戳出一个小肉窝,苏念浅笑喃喃,“宝宝真是妈妈的小福星,”“宝宝小名就叫福宝吧,至于大名”她沉吟片刻,眼神温柔,“老一辈说福字太多宝宝压不住,那宝宝大名就叫婧芙吧,陈婧芙。”如果不是女儿跟着她姓苏会影响离婚舆论,她压根不想女儿跟陈耀祖扯上一点关系,不过好在,石梁河几乎都是陈姓,女儿的亲生父亲也姓陈苏念沉思时,房门再次被拍响,“苏同志,你快开门,你婆婆被你气晕了!你赶紧开门拿钱,把她送公社卫生所救命去!”“苏同志,你婆婆对你可比亲闺女还亲,你一句要喝鱼汤,她就大冬天下冰河给你抓鱼,这么好的婆婆,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啊!”“陈婆子身体一向好,要不是白天给你抓鱼冻着了,怎么会说晕就晕,苏同志啊,人不能没良心啊,”妇人边拍边喊,句句都在向着陈婆子说话,苏念透过窗户往外看,妇人穿着灰色长袄,身形矮小,一双三角眼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烁着精光,这妇人苏念认识,叫王春花,也是个寡妇,常和陈婆子来往,两人说是一丘之貉也不为过,陈耀祖裹着棉袄站在王春花身旁,肿着脸央求,“媳妇儿我求你了,今晚的事儿我们后面再说,你先拿钱给娘送公社卫生院去,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陈耀祖刚跑开,福宝心声再度响起,【大坏蛋躲在窗户后面想偷看妈妈。】苏念瞥向后窗,果真在窗户边看到一小团黑影,陈耀祖的心思还真被她猜中了,假装离开,想趁她放松警惕时偷看藏金条的地方,苏念冷笑,这一次她要让陈耀祖母子好好看看,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屋外,王春花继续催促,“苏同志,什么矛盾也抵不过人命啊,你先拿钱吧!”其他村民也跟着劝,“人命关天的事,可耽搁不得啊!”【坏婆婆想假装不醒,去镇上卫生院,】【大坏蛋买通医生撒谎,说坏婆婆看病要好多好多钱。】去镇上吗?正好,她也想去趟镇上,找那人帮她抓流氓当证人,送陈耀祖进监狱!不过现在,她得让陈婆子吃点苦头再说!石梁河的冬天滴水成冰,更别提晚上,既然陈婆子喜欢演戏,那她就陪他们多演一会儿,反正挨冻的也不是她。福宝软糯的控诉声中,苏念默默掐了把胳膊,红着眼开门,“婆婆是被陈耀祖耍流氓气晕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这时候了还嘴硬,王春花证明,说你逼陈婆子下河,陈婆子抓的鱼还在那儿呢。”大队支书指着王春花脚边的木盆,板着脸训斥,“苏同志,奢侈腐败作风要不得!生孩子不是生特权,为了吃肉喝汤,逼老婆婆顶着寒风凿冰捞鱼,要是冻死在雪地里,这事儿要是传到其他村,别人会怎么议论?”他声音越说越高,说到激动处,手中烟枪敲得‘梆梆’响,“别人会笑话我这个大队支书不作为!助长资本主义风气!”“苏同志,你平日里看着挺机灵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犯错误!生产大队的风气全被你们这群知青带坏了!”大队支书指责的话音刚落,细碎的议论声在人群中响起,意味不明的视线如芒刺般,争先恐后投注在苏念身上,“我早就说过这丫头不是个善茬,以前陈婆子身体好着呢,哪里会动两下就晕,都是被她折腾冻的。””要我说,资本家的子女,打骨子里就是坏的,什么学生,知青,这些都是烂心肝的罪人,就应该一直关牛棚改造!”【不是妈妈的错!是大坏蛋,呜呜呜,不要骂妈妈】【福宝没用,保护不了妈妈】福宝听着周围起哄声急得大哭,呜呜哇哇的啼哭声压过议论声,在院中回响,“福宝乖,不哭,不是妈妈的错妈妈当然不会认。”瞧瞧,都是找她治过病的人,好在她没对他们的善意从没抱过期许,一直公事公办,这会儿倒也不觉得难过,苏念拍哄着哭泣的福宝,视线划过人群中议论的人,浅褐色瞳眸没有一丝温度,“我再说一遍,她是被陈耀祖气晕的,抓鱼也不是我叫的,她这模样,跟我没关系。”“什么叫不是你的错,陈婆子晕倒不是被气的,是被冻的!这么冷的天,要不是你贪嘴逼陈婆子,陈婆子怎么会到冰上抓鱼?怎么会被冻坏身体?”王春花从人群后跳出来,“说瞎话也得有个限度,三九寒冬,室外待久了会冻死人的,难不成陈婆子活够了,自己出来找死不成!”“婆婆活没活够我不知道。”苏念瞥了眼躺在地上装晕的陈婆子,语气讥讽,“但抓鱼不是我逼她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信你们问问她。”苏念笃定的语气令王春花和陈婆子眼皮一跳,有种事情超脱他们掌控的不好预感,“坏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坏人,陈婆子晕着呢,怎么问?”王春花心里发慌,将问题抛向大队支书,希望他直接拍板将苏念的罪名定下,“支书,你给评评理。”解放前村支书就是村里管事的族长,村里大事小事都由他决断,解放后,他被推举上大队支书的位置,再大队队员中颇有威望,在石梁河村村民心中,大队支书的话,就是判决,众人齐刷刷看向大队支书,等他拿主意。“人还晕着,争来争去有什么用?先把人送公社卫生所去,至于苏同志的资本主义作风,等陈婆子病好再决定如何处罚。”大队支书卷起烟袋,拍板,“行了,折腾半夜天都快亮了,都散了吧。”“支书这样处理,有失公平。”“哦?”大队支书停下脚步,眯着眼打量苏念,“苏同志有不同意见?”“当然有,我有没有逼陈婆子捞鱼,把她救醒问问不就知道了!”“苏同志别闹了,心疼心疼你婆婆吧,”王春花怕有变数,急忙拒绝,“掐过人中啥的早就试过了,根本不行,你赶紧回屋拿钱,抓紧送公社卫生所,可别拖出人命来。”“急什么。”苏念将福宝递给一旁的妇女主任,走到大队支书面前,直视他浑浊的双眼,“支书莫非忘了我是学医的?让陈婆子醒,我有的是法子!”“晕倒不是什么大事,扎一针就好了。”唇角上扬,她从袖中拿出细长的绣花针晃了晃,“我现在就去帮婆婆施针,她不仅当场就能醒,还能蹦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