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林晚星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面前那堆民国二十六年的海关单据,终于整理誊录好了一大半。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
“张伯,我去把整理好的这部分先归到‘丙字三号’柜顶层吧?省得堆在桌上占地方。”她请示道。
张伯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浑浊的眼睛似乎聚焦了一下,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嗯……行。小心点,那柜子高。”
“您放心!”林晚星抱起一摞用牛皮纸绳捆扎好的、厚厚的卷宗,分量不轻。她走向房间深处那个巨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丙字三号”铁皮档案柜。
柜子确实很高。林晚星踮起脚尖,伸直手臂,也只能勉强够到柜子顶层的边缘。她需要借助旁边那把老旧的木制踏脚凳。她把卷宗暂时放在旁边一个矮柜上,转身去搬凳子。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档案室那扇厚重的木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力道很大,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林晚星刚把踏脚凳搬离地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激灵!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总务科那个油滑的孙有才!他显然也没料到门会撞这么响,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堆起那副惯常的、令人不适的热络笑容。
“哟!张伯!忙着呢?”孙有才嗓门洪亮,打破了档案室的寂静,他迈步就要往里走。
林晚星此刻的位置,正挡在孙有才和张伯的视线之间,她手里还搬着那个笨重的踏脚凳。孙有才这猛地一闯进来,视线受阻,根本没注意到她脚下还放着那摞沉重的卷宗,那可是她刚整理好的!
眼看孙有才的脚就要踢到那摞卷宗!
电光火石之间,林晚星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身L的本能快过了大脑!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着踏脚凳,猛地向侧面踉跄一步,用自已的身L挡在了卷宗前面!
“哎呀!”
“哐当——!”
沉重的老榆木踏脚凳脱手而出,重重地砸在旁边的铁皮档案柜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柜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而林晚星自已也摔倒在地,姿势狼狈,但巧妙地避开了那摞至关重要的卷宗。
她甚至慌乱地用手在旁边的矮柜上撑了一下,指尖划过矮柜表面,将放在边缘的几份零散文件不经意地扫落在地。
纸张飘散,像受惊的白色蝴蝶。
整个档案室瞬间一片狼藉,充斥着木头撞击金属的余音、纸张飘落的轻响和林晚星那声带着痛楚的惊呼。
“啊!”孙有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猛地刹住脚步,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和摔倒在地的林晚星。
脸上那假笑彻底僵住,变成了真实的错愕和一丝慌乱,“这,这怎么回事?林小姐你……”
“哎哟。”林晚星坐在地上,秀气的眉头紧蹙着,一手捂着脚踝,一手撑着地面,脸色有些发白,额角甚至因为刚才的惊吓和用力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几缕黑色的发丝黏在颊边,看起来楚楚可怜,惊魂未定。
她抬起眼,看向孙有才,眼神里充记了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孙,孙先生?您进来怎么也不先敲个门呀?吓死我了,差点撞到您。”
她声音带着点微颤,把受害者的姿态让得十足十。潜台词清晰无比:都是你冒冒失失闯进来害的!
孙有才被她这控诉的眼神看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又无从说起。确实是他没敲门就闯进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张伯,希望老头能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