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包厢,瞬间安静。
孟远站起身,却没有看向主座的刘承恩。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窗外那片沉睡在黑暗中的土地上。
“我敬这杯酒。不敬财神,也不敬菩萨。”
他缓缓举起酒杯,对着窗外。
“敬这片土地,和所有在土地上劳作的人。”
说完,他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就像一位将军,饮下出征酒。
一瞬间,刘承恩脸上那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僵住了。在座的所有干部村支书,脸色都变得极其古怪。
他们无法拒绝。
因为拒绝,就是不敬土地,不敬农民。
但喝下这杯酒,就等于承认,孟远和他们,站的不是一边。
回村委会的路上,车内一片寂静。
马克终于忍不住,低声骂道:“一群笑面虎!这墙筑得,密不透风!”
开车的孟远,看着前方被车灯切开的黑暗,嘴角略微笑了笑。
“墙?他们以为这是墙。”
“但在我的沙盘模型里,”孟远看着后视镜里,那座被远远甩在身后的酒店,
“这只是他们的……负债。”
“每一次敬酒,每一句吹捧,都是一笔需要支付的‘维护成本’。他们今天花的每一分钱,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在为我的资产负债表,提供一个更精确的数据点。”
“这不是宴会。”
“这是一张……明码标价的腐败清单。”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
村委会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都给我起来!”
马克拎着一堆崭新的解放胶鞋和迷彩服,把还在宿醉中挣扎的工程师们从行军床上薅了起来。
“老板有令!指挥部解散!”
这句话,比任何咖啡都管用。
陈立顶着鸡窝头,茫然道:“解散?什么意思?我们的‘资产负债沙盘’刚跑通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