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打开,七星剑的剑鞘应声落地,露出剑身上流转的北斗星光。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轰然巨响,像是有千军万马在撞门。张云生顾不上疼痛,抓起七星剑和阵图残页,转身要扶师傅,却见紫霄真人已经站了起来,后背的断剑完全没入体内,饕餮纹布满整张面孔,唯有眉心一点朱砂痣还泛着微光。
"滚出天师府!"
紫霄真人的声音变得沙哑刺耳,抬手又是一掌。张云生被迫退向暗门,突然看见师傅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紧接着,那点清明被黑雾吞噬,紫霄真人的指尖竟长出尺许长的白骨利爪。
暗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张云生听见了骨骼断裂的声响。他靠在石墙上,大口喘着气,手中的七星剑突然发出清鸣,剑身自动出鞘三寸,剑刃上倒映出他苍白的脸,还有背后石墙上新浮现的血字
——"五令不归,地脉崩毁"。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喊杀声。张云生低头看向手中的黄绢残页,上面用朱砂画着的五方镇邪令,此刻东方、南方两枚令牌正在发烫,其余三枚则笼罩在黑雾中。他想起师父最后说的
"老烟杆",那个在湘西赶尸三十年的苗疆汉子,师娘的同门师兄,二十年前唯一从黑煞教屠刀下逃生的人。
"师哥!师哥!"
明心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着哭腔,"师伯们说后山的锁龙井在冒黑水,藏经阁的《道藏》自己在翻页。。。
还有,还有师父他。。。"
张云生猛地站起身,七星剑
"呛啷"
入鞘。他摸了摸腰间的剑穗,那是师娘亲手编的,穗子末端还系着颗小小的银铃铛。二十年来,师傅从未允许他佩戴这把剑,直到今日。
"明心,去通知各位师叔,启动护山大阵。"
张云生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他低头看了眼袖口的焦痕,那是去年在黔东,师傅为救他被尸火灼伤的,"再派人去湘西,找辰州赶尸派的老烟杆,就说。。。
天师府的七星剑,来找东方木令了。"
明心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师哥这般眼神
——
像极了三年前府里那只老龟,在山洪暴发前死死扒住丹井石栏的模样,带着股说不出的孤注一掷。
三清殿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整座天师府的青砖地面都在震颤。张云生抬头望向天际,只见原本该是鱼肚白的东方,此刻竟泛着暗红,北斗七星的连线果真断了,摇光星独自悬在天际,像滴将要坠落的血珠。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后殿。那里有间小屋,师娘的衣冠冢就在屋角的梨树下。每年清明,师傅都会在树下坐整夜,用桃木梳梳那顶从未用过的凤冠。此刻张云生路过梨树,忽然听见头顶有花瓣飘落的声音,低头却看见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竟分成了两半,一半缠着北斗星光,另一半,浸在越来越浓的黑雾里。
"叮
——"
腰间的银铃铛突然轻响,像是有人在耳边叹了口气。张云生摸了摸铃铛,转身走进小屋。供桌上的烛火正在摇晃,师娘的画像前,那碗供了三天的长寿面,面条竟在缓缓蠕动,汤汁里浮着半枚残缺的玉佩,正是黄绢上画的东方木令形状。
远处传来兵器相接的声响,还有弟子们的惊叫。张云生知道,黑煞教的人来了,带着他们养了二十年的赤焰飞僵,还有陈铁山的僵尸兵。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师傅教他画第一张五雷符时说的话:"道术不是耍把戏,是要拿命护着人间的。"
他伸手按在师娘的画像上,指尖触到画像背后的刻痕
——
那是师娘临死前刻的,五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五令在湘西"。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从二十年前那个血夜开始,他们的命就和五方镇邪令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