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礼目光扫过那座小院,心中一动。那是明远曾经开玩笑说,等以后旁边卖房了,要把隔壁也买下来,打通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隔着低矮的栅栏,朝那边随口问了一句:“这房子,要卖?”
中介闻声转过头,看到气质不凡的齐司礼,职业性地笑着回答:“是的,先生,房主委托我们出售。”
齐司礼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别卖了,我买。”
这话一出,不仅中介愣住了,旁边那几位明显看了有一会儿的顾客立刻不乐意了。其中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语气不悦:“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干什么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们这都快要谈细节了。”
齐司礼此刻心情尚未完全平复,一种混合着伤感、偏执和想要抓住与明远有关一切东西的冲动支配着他。他看也没看那位顾客,目光直视着中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财力:“我全款。额外给你个人二十万中介费,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中介和那位顾客瞬间都哑火了。
中介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二十万额外中介费,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而那位顾客张了张嘴,看着齐司礼那副志在必得、甚至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的模样,又听到“全款”和“二十万中介费”,自知财力与决心都无法抗衡,最终只是悻悻地哼了一声,嘟囔着“有钱了不起啊”,带着同伴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憋屈的“战场”。
中介立刻换上了最热情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越过栅栏来到齐司礼面前:“先生,您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我们店里详细谈谈?”
齐司礼看着隔壁那座空落落的小院,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可以填满思念的空间。他点了点头:“好。”
到了饭点,齐司礼还没回来。赵母有些担心,颜嫣放下茶杯:“妈,我去看看吧,估计是在小楼耽搁了。”
她开车到了那排熟悉的小楼前,只见门锁着。拨通电话,才知道他竟在房产中介。颜嫣疑惑地回头,目光落在隔壁那栋待售的小院上,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与其让他买,不如她买下来。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便迅速生根。她立刻调转方向,快速赶往中介。赶到时,正看见齐司礼和中介在准备材料。
颜嫣二话不说,径直走上前,在齐司礼错愕的目光中,利落地拿出卡,对中介说:“刷卡吧,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中介见她与齐司礼相识,气质非凡,又如此爽快,只当是夫妻俩商量好了谁出面都一样,便也没多想,乐呵呵地忙着为她办理手续。
等齐司礼在低沉的情绪里反应过来,颜嫣已经快刀斩乱麻地搞定了前期事宜。他看着她,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无奈和被截胡的不满:“你这样截胡不好吧!”
一旁的中介这才惊觉事情不对,吓得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后背,张着嘴正要卑微地道歉解释,却听见颜嫣轻飘飘地开口,语气理所当然:
“你买来干嘛?我买来住。”她收起合同,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这把年纪了,一个人开火也麻烦,正好等我搬过来,还能天天过来蹭柳嫂做的饭!省得她总念叨你。”
齐司礼被她这番抢了房子还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为你着想”的言论噎得一时语塞:“你……”
颜嫣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和责备:“怎么,守着两座空楼,演苦情戏啊?把自己弄得又深情又孤苦无依的,怪可怜的!齐司礼,你要干嘛?是不打算好好活着了吗?”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齐司礼试图维持的平静。他被抢房子都没怎么动气,此刻却被颜嫣这番话戳中了心底最隐秘的痛处,气得脸色发白,胸口起伏,想要反驳。
可颜嫣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语气不容置疑:“快回家吃饭吧!爸妈和孩子们都等着呢,就等你一个,老了时间观念也没有了!我记得你最讨厌迟到的!”
齐司礼被她拽着,满腔的怒火和郁结被她这蛮不讲理的关切硬生生堵了回去,只能哭笑不得,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被她半拖着离开了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