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年深秋,上海襄阳南路的梧桐树落尽最后几片枯叶,路灯在潮湿的雾气中晕出昏黄的光圈。十五岁的惊鸿跟着师父徐墨农钻进弄堂深处,布鞋踩过青石板上的水洼,裤脚沾满墙根的青苔。老地师的灰布长衫下藏着半旧的杨公盘,盘面上的二十八宿铜镜映出街角游荡的联防队员
——
今晚的古玩黑市,怕是要生变数。
"墨农叔,前头茶馆的灯灭了。"
惊鸿压低声音,指间摩挲着师父新给的青铜罗盘,这是他第一次参与
"捞阴货"。徐墨农哼了声,指甲在砖墙上刮出
"离卦"
符号:"铜锁那老小子精得很,严打风声紧,早把场子挪到。。。
呵,城隍庙的鬼市去了。"
弄堂尽头突然窜出个瘦高个,衣领翻得老高,袖口露出三道刀疤
——
正是黑市掮客
"铜锁"
的徒弟。"徐先生,"
他凑近时惊鸿闻到浓重的艾草味,"爷叔说今晚有硬货,跟我走。"
转身时衣摆闪过半片菊纹刺绣,惊鸿的罗盘天池水突然泛起涟漪
——
那是陆家的标记。
三人七拐八弯进了城隍庙后巷,废弃的戏台下摆着七盏煤油灯,照着满地用旧报纸包裹的瓶瓶罐罐。铜锁叼着旱烟蹲在石狮子旁,见到徐墨农立刻堆笑:"您老可算来了,今儿有件宝贝,保准入您法眼。"
他掀开红布,露出半截刻着良渚纹路的玉琮,断口处缠着半截生锈的铁链。
惊鸿的罗盘突然狂转,盘面
"天枢星"
直指玉琮:"师父,这是。。。
山河珏的残片?"
徐墨农的瞳孔骤缩,袖口的铁蝎纹身微微发烫
——
二十年前,他在珠江口救起襁褓中的惊鸿时,婴儿身上就缠着半片相同纹路的玉珏。铜锁嘿嘿一笑:"小哥好眼力,这物件是从外滩地基里刨出来的,听说是当年英国人埋的镇物。"
戏台顶棚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惊鸿抬头,看见瓦缝间闪过七烛台形状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