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陆擎苍的紫微斗数盘,像司徒笑的梅花易数龟甲,像南宫镜的鬼谷子兵符。
“他们来了。”
格桑梅朵握紧金刚杵,杵头的莲花纹在强光里转动起来,“赫连家的‘十三战神魂’要现世时,海东青就会这么叫。”
她忽然往火堆里撒了把东西,是从滇西带来的勐库大叶种茶,茶叶遇火立刻腾起青灰色的烟,在半空凝成朵巨大的曼陀罗花,“沐王府的老法子,用茶香挡煞气
——
当年沐英征云南,就靠这招破了土司的瘴气阵。”
陆惊鸿将杨公盘按在地上,铜镜里的光河突然倒流,竟在沙地上冲出十条浅沟,与墙上的火焰脉络完全重合。他忽然明白过来,所谓的十族秘火根本不是实体,而是十大家族圣物共鸣时产生的能量场
——
就像乐器合奏时的和声,单独听只是噪音,合在一起才能震碎玻璃杯。
风沙里传来赫连铁树的呼麦声,古老的唱腔让烽燧的夯土都在微微震动。陆惊鸿却盯着沙沟里渗出的液体,那东西在晨光里泛着油光,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松烟味
——
是敦煌壁画里常用的矿物颜料,千年前的画工们用它在石窟里画出永不褪色的飞天。
“他们不是来抢东西的。”
格桑梅朵突然笑了,指着远处沙丘上的影子,那些人正将什么东西埋进沙里,“是来送钥匙的。”
她的噶乌盒突然自动打开,《龙钦心髓》的残页飘出来,在半空与那些松烟液体产生了反应,渐渐显出一行藏文:“火借风势,风凭地脉,地赖人传”。
陆惊鸿想起徐墨农临终前的举动,老人把
1976
年的陨石碎片埋进武夷山的茶园,说要等某个时辰让茶树根吸足火气。当时他以为是师父糊涂了,此刻看着沙沟里的颜料与火焰共鸣,忽然懂了那句
“余韵长存”——
真正的传承从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圣物,而是藏在血脉里、刻在骨头上的印记,就像这烽燧的夯土,哪怕被风沙啃得只剩半面墙,地基里的纹路也从未变过。
赫连家的人已经消失在沙丘背后,只留下串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陆惊鸿捡起块沾着颜料的沙子,捏在手里竟有些发烫。格桑梅朵的残页已经落回盒中,上面多了个小小的火焰印记,与墙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看来咱们得去趟长白山。”
她拍掉手上的沙土,藏袍的下摆扫过火堆,带起的火星落在沙沟里,竟沿着那些脉络燃成了十条火线,“赫连家把钥匙埋在了这里,总得有人去转动锁芯不是?”
陆惊鸿的杨公盘渐渐恢复平静,铜镜里的光河退去,露出二十八宿原本的模样。只是摇光星的位置,多了个淡淡的火焰印记,像谁用烧红的针尖轻轻烫了下。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敦煌的壁画,画师们早已不在,可那些飞天仍在石窟里飘了千年,等着懂行的人抬头去看。
风沙再次袭来,这次却没吹灭那十条火线,反而让它们烧得更旺了些。陆惊鸿忽然想起司徒笑失去味觉后说的话:“有些东西尝不到才好,留在心里,一辈子都忘不了。”
此刻他仿佛尝到了那秘火的味道,像普洱的陈香,像老茶的回甘,更像十族先人在应天府盟约时,杯里的酒,碗里的茶,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
“代代相传”。
远处的铜铃声越来越远,最后混在风声里,成了若有若无的余韵。陆惊鸿收起杨公盘时,发现铜镜边缘多了行极小的字,是用闽南话刻的:“火灭了,灰里还有热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