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晨光带着种洗练后的清澈,把烽燧断墙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趴在沙地上的巨蟒。陆惊鸿蹲在昨夜发现的板岩星图前,指尖抚过那些被日光晒得发烫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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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石板边缘竟新长出几丛骆驼刺,根系恰好沿着星图的脉络蔓延,嫩绿的叶片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在临摹那些古老的符号。
“你看这根须的走向。”
格桑梅朵将噶乌盒里的《龙钦心髓》残页铺在板岩上,羊皮纸边缘与骆驼刺的根系完美重合,“宁玛派的《时轮金刚续》里说,‘地脉如脉络,草木为毛发’。当天机循环到某个节点,植物会自动沿着能量线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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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当年桑耶寺的菩提树,树根穿透地基,在地下织成了曼陀罗阵。”
陆惊鸿的杨公盘正悬在板岩中央,铜镜反射的日光在沙地上投下旋转的光斑,光斑移动的轨迹与玛雅历法中的
“卓尔金历”
完全吻合。他想起在齐家见过的郑和航海图铁卷,图上标注的
“更路”
每隔三十年就会偏移一次,老船工说这是
“海脉呼吸”,现在看来,地脉与海脉的循环竟是同一种韵律。“徐墨农收藏过块东汉的铜漏刻。”
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光斑形成的五角星上,“漏刻的滴水周期总在春分秋分那天发生微妙变化,当时以为是机械误差,现在才明白,是地轴进动引发的天机校准。”
风卷着沙粒掠过板岩,骆驼刺的叶片突然并拢,露出背面银白色的绒毛,绒毛上的纹路在阳光下连成一串梵文。格桑梅朵认出那是
“轮回”
的意思,她忽然想起楚布寺的转世灵童认证仪式,金瓶掣签时,签牌总会在金瓶里自发旋转,转速与此刻光斑的频率惊人地一致。“噶举派的唐卡画过‘六道轮回图’。”
她笑着用藏袍下摆拂去板岩上的浮沙,“最外层画着十二因缘,其实就是天机循环的十二个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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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这戈壁的昼夜,看着重复,每天的日影角度都在悄悄变化。”
陆惊鸿注意到板岩边缘的隶书
“永和九年”
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行模糊的契丹文。他想起赫连家的萨满鼓,鼓皮上的符文会随季节变换,赫连铁树说这是
“十三战神魂”
在调整频率。“是地脉在刷新记录。”
他用洛阳铲轻轻撬动板岩一角,下面露出层暗绿色的物质,散发着淡淡的松烟味,“是敦煌壁画常用的铅丹颜料,会随地磁变化改变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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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块板岩是台天然的‘天机记录仪’。”
格桑梅朵忽然指着西北方的沙丘,那里的沙粒正以固定的频率上下浮动,形成一道横贯天际的波纹。“是‘能量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