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一章（第1页）

我叫顾安，顾氏集团的首席谈判代表。我的工作，就是在谈判桌上，用最平静的语气，为公司争取每一个0。1%的利润。他们说我是顾家的提线木偶，漂亮，听话，没有感情。王成功不信邪。他以为在酒桌上讲几个黄段子，用油腻的眼神在我身上刮几遍，就能看到我失态、愤怒，然后在他擅长的领域里，轻松拿捏我。他想用性别当武器，来撬开我专业的防线。他错了。我不仅没生气，还给他升了辈分，笑着叫他叔叔。因为我父亲教过我，在垃圾堆里，不要和蛆虫计较谁更脏，你要做的，是穿着最好的防护服，拿走你想要的东西，然后一把火烧了这堆垃圾。这场谈判，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就不只是3%的利润问题了。是我的战场。而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一、开胃菜得是滚烫的包厢里的空气很闷。闷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抹布，拧不出水，也透不过气。混合着顶级雪茄的烟味，茅台的酱香味，还有一群中年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混杂着古龙水和汗液的油腻味道。我坐在主位的侧手边，背挺得很直。我的助理小刘坐在我身后，像个刚出厂的机器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带着电流声。桌子对面，是王成功。大金链子，手腕上盘着一串油光锃亮的小叶紫檀，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他是今天的主角，也是我的对手。一个靠着煤矿起家，刚刚洗白上岸的暴发户。顾小姐，年轻有为啊。王成功端起酒杯，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又慢悠悠地滑到我的领口。顾老先生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漂亮又能干的女儿。他嘴里说着夸奖的话，但语气里的轻佻，像是羽毛，带着钩子，一下一下地搔刮着你的底线。我端起面前的茶杯，对他笑了笑。王总过奖了。家父常说，生意场上，能力不分男女，只看结果。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是我父亲顾明远，从小对我训练的结果。他说，情绪是谈判桌上最廉价的东西。谁先动情绪，谁就输了一半。王成功旁边的一个副总，立刻接上了话。哎呀，顾小姐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他长着一张马脸，笑起来的时候，牙龈都露在外面。女人嘛，能力再强，不还是得有个好归宿我们王总，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一桌子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笑声粘稠，带着心照不宣的暗示。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商业伙伴。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估算着价格，盘算着怎么才能用最低的成本，把我连人带合同，一起打包带走。我没接话，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茶是顶级的龙井，但在此刻的空气里，也染上了一股荤腥味。小刘在我身后，紧张地捏紧了拳头。我能感觉到她替我憋着一股火。但我不能。我是顾安，是顾氏的首席谈判代表。我的任务，不是来这里跟他们吵架的，是来拿那份价值三十个亿的合同，以及附加的，那要命的3%的纯利润。王成功看我没反应，觉得有些无趣。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叩叩的声音。顾小姐，咱们也别绕弯子了。这个项目，你们顾氏想要，我们诚宇也想掺一脚。只是这利润分配，我觉得，还有待商榷啊。终于说到正题了。我放下茶杯，从手边的文件袋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王总，这是我们根据市场评估，以及双方投入资本和风险预估，做出的最合理的利润分配方案。贵公司占股百分之四十九，我方占百分之五十一。在未来三年的纯利润中，我方承诺，会拿出3%，作为技术支持和渠道维护的额外奖励，返还给贵公司。我把文件推到桌子中央。每一个字，每一个数据，都清晰明了，无懈可击。这是我们团队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最优解。也是我方的底线。王成功连看都没看那份文件。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在我脸上和文件之间，来回游移。顾小姐，你这个方案，太冷冰冰了。都是数字，没意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生意嘛，是人谈出来的。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感情。他加重了感情两个字。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咱们聊点风花雪月，不是比聊这些数字，有趣得多那马脸副总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就是就是！王总最懂怜香惜玉了！顾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王总写诗可是一绝！我心底冷笑。写诗我看是写湿吧。但我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我知道，今天的开胃菜，才刚刚开始。而且，会是滚烫的。烫到足以让一个没有准备的人，瞬间被剥掉一层皮。二、叔叔，这杯酒我敬您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越来越黏糊。王成功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说话的舌头也开始打结。但他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像黑夜里饿了三天的狼。他把话题，从风花雪月，扯到了男女关系上。讲的段子，一个比一个荤。满桌的男人，笑得前仰后合，声音大到能把屋顶掀翻。他们时不时地拿眼神瞟我，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期待我或是羞愤离场，或是拍案而起。无论哪一种，他们都赢了。只要我失态，就意味着我被他们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用他们的规则，来玩这场游戏。我的助理小刘，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放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着我的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我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G。我全程保持着微笑，偶尔端起茶杯喝一口。我不接话，也不反驳。我就像一个局外人，安静地看着一群小丑，在舞台上卖力地表演。王成功终于忍不住了。他可能觉得，我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是对他男性魅力的一种挑衅。他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酒液溅出来，洒了一片。顾小姐！他提高音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在生意场上拼，多辛苦啊。他的眼神，像一条湿滑的蛇，黏在我的身上。要我说，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在床上。你说对不对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最聒噪的马脸副总，都闭上了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酒精和恶意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小刘在我身后，猛地站了起来。你……我伸手，按住了她。我依旧坐着，背挺得笔直。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我看着王成功，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然后，我端起了面前那杯一直没碰过的红酒。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一圈圈潋滟的红光，映在我带笑的眼底。我站起身，姿态优雅，像是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我端着酒杯，绕过桌角，走到了王成功的身边。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没想到我会走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得意的光芒取代。他以为，我这是要屈服了。我走到他面前，微微倾身。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水的味道，从我身上散发出去，瞬间压过了他身上的酒气和烟臭。我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桌上的其他人。然后，我举起酒杯，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王总，真风趣。我的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就跟我叔叔一样，特别爱开玩笑。叔叔两个字，我咬得特别轻，却又特别清晰。王成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那张因为酒精而涨红的脸，瞬间褪去了一半的颜色。他的年纪，做我叔叔，绰绰有余。但在这个场合，这个语境下，这两个字，就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继续用那种温婉柔和的语气说：不过，咱们还是先谈谈那3%的利润率吧。毕竟，我叔叔教我，生意场上，数字才是最美的语言。叔叔，您说对吗我把最后那句问话，直接递到了他的嘴边。就像递过去一杯毒酒。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整个包厢，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我看着他青白交加的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叔叔，这杯酒，我敬您。说完，我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轻轻地顿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哒。三、他的秘密，藏在小数点后两位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姿依旧无可挑剔。小刘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愤怒，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王成功的脸，像是开了个染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他身边的几个副总，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假装在研究桌上的菜盘子。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酒桌，现在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原。半晌，王成功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呵呵，顾小姐……真是……好口才。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闷了下去，像是要借着酒精，把刚才的难堪一起吞进肚子里。王总过奖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白灼芥蓝，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我们还是看方案吧。我把话题，又一次，强硬地拉回到了正轨。仿佛刚才那段插曲，根本没有发生过。接下来的谈判，顺利得不可思议。王成功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开始认真地看那份文件，开始和我讨论里面的条款细节。虽然他还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试图挣扎一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没了底气。最后，合同签了。按照我最初提出的方案，一个字都没改。3%的利润，稳稳地落在了顾氏的口袋里。走出酒店大门，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到后背渗出的一层冷汗。小刘跟在我身后，激动得语无伦次。顾姐，你刚才……刚才真是太帅了！你没看到王成功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一样！我没说话，只是从手包里拿出一包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手。从指尖到手腕，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顾姐，我们现在是回公司，还是直接回家小刘问。回公司。我的声音有些冷。把诚宇集团近三年的所有财务报表，税务记录，还有所有公开的投资项目，全部调出来，发给我。今晚，我要看到。小刘愣了一下。顾姐，合同不是已经签了吗签了，不代表就结束了。我把用过的湿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王成功这种人，今天能用这种手段对我，明天就能用更脏的手段对付别人。他今天的反应，太平静了。太安静了，反而不正常。一个习惯了用威逼利诱来达到目的的人，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之后，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除非，他有更大的麻烦，让他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回到公司，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小刘很快就把一堆加密文件，传到了我的电脑上。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黑咖啡，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资产负债表，现金流量表，利润表……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表面上，诚宇集团的财务状况非常健康，甚至可以说是优秀。这也是为什么，公司董事会会同意这次合作。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的直觉，在商场上，救过我很多次。凌晨三点，当我看到一份关于诚宇集团去年对一个海外矿产项目投资的补充报告时，我的手指，停在了鼠标上。报告写得天花乱坠，预测回报率高达百分之三百。但是，在这份报告的附件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被修改过的数字。一个关于汇率转换的计算。小数点，向后挪动了两位。一个不起眼的小数点。却意味着，这笔投资的实际成本，比报告里呈现的，要高出整整一百倍。而那个所谓的海外矿产项目，我立刻用加密线路，联系了我在华尔街的朋友。十分钟后，他给了我回复。那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专门用来洗钱和转移资产的空壳公司。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我终于知道，王成功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和顾氏合作了。他不是想赚钱。他是想找个冤大头，来填他那个深不见底的窟窿。而我们顾氏，就是他选中的，那个最肥的冤大头。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不是嚣张，是心虚。他想用最快的速度激怒我，搞砸这次谈判，然后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再去找下一个目标。或者，他想赌一把，赌我年轻，沉不住气，会为了拿下项目，在一些关键条款上做出让步。可惜，他赌错了。我不仅沉得住气，我还很记仇。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王成功那张油腻的笑脸照片。我笑了。王总，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这才刚刚开始。四、送上门的棋子，不用白不用第二天一早，我把我的发现，整理成一份简报，放在了我父亲顾明远的办公桌上。他看简报的时候，一言不发。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看完最后一行字，他把简报合上，抬头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压抑的怒火。你想怎么做他问。合同已经签了，如果我们单方面违约，要赔付十个亿的违约金。不违约。我说。不仅不违愈，我还要追加投资。顾明远眉头一皱。胡闹！爸，你先听我说完。我走到他办公桌前，手指点在简报上。王成功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他急需一笔资金来填补海外投资的窟窿。我们这份合同，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我们发现他的秘密，撤回合作。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但不能撤，还要表现出比他更积极的态度。我要让他相信，我们顾氏，已经彻底被他套牢了。顾明远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审视。然后呢然后，我要拿到诚宇集团的控股权。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里捞出来的。他不是想把我们当冤大头吗那我就让他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要让他亲手把他创办的公司，送到我的手上。顾明远沉默了很久。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最后，他点了点头。放手去做吧。董事会那边，我去说。有了我父亲的支持，我开始布局。第一步，就是放出消息。我让公司的公关部门，大张旗鼓地宣传和诚宇集团的合作项目。把这个项目，描绘成顾氏未来十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各种新闻稿，通稿，铺天盖地。我要让整个商界都知道，顾氏集团，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这相当于，我自己把退路给堵死了。在别人看来，我这是疯了。但我知道，要让王成功这条老狐狸上钩，就必须下足血本。果然，王成功很快就有了反应。他主动约我见面，地点是在一个私密性极好的茶馆。这次，他身边没有带那群乌合之众，只有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律师。他的态度，和上次在酒桌上，判若两人。谦逊，客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顾小姐，真是年轻有为，魄力非凡啊。他亲自给我倒茶，姿态放得很低。data-fanqie-type=pay_tag>看到贵公司对这个项目这么重视，我真是……太感动了。我笑了笑，没说话。我知道，他这是来试探我的。试探我到底知道了多少。就在我们虚与委蛇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茶馆。王梓。王成功的独生子。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此刻，他穿着一身潮牌，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爸，我没钱了，给我打点钱。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对着王成功伸手。王成功的脸，瞬间就黑了。混账东西！没看到我正在谈正事吗滚出去！什么正事王梓这才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不就是陪个女人喝茶吗爸，你这口味越来越重了啊。他的话，说得极其难听。你给我闭嘴！王成功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他。别！我开口了。我站起身，对王成功笑了笑。王总，别动气。令公子，只是性格直率了些。然后，我转向王梓，从我的手包里，拿出一张黑卡，递到他面前。王少是吧初次见面，这张卡你拿着，密码六个八。就当是，我这个做阿姨的，给你的见面礼。我故意说自己是阿姨。王梓的脸，果然绿了。他今年二十二，我二十六。我这一声阿姨，比骂他一句混蛋还让他难受。但他看着我手里的黑卡，眼神里又透出贪婪。那是无限额的副卡。王成功愣住了。他完全没看懂我这波操作。我把卡，塞进王梓的手里。然后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拿着吧。以后，你爸给不了你的，我给你。王梓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我。他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吊儿郎当。而是一种，混合着惊疑和探究的，复杂的光芒。我对他眨了眨眼，退后一步，重新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王成功还在那里发愣。而我知道，一颗新的棋子，已经主动送到了我的棋盘上。送上门的棋子，不用白不用。五、猎物，总以为自己是猎人王梓拿着我的卡走了。走的时候，他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确认什么。王成功尴尬地搓着手，试图解释。顾小姐，让你见笑了。这个逆子，都是被我给惯坏了。没关系。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年轻人嘛，都这样。我弟弟以前也这么叛逆。我随口胡诌。我根本没有弟弟。对了，王总，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我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拉了回来。关于追加投资的事情。我个人认为，这个项目的前景，远比我们预估的要好。所以我向董事会提议，我们可以再追加五十个亿的投资。五十亿！王成功手里的茶杯一抖，茶水洒了出来。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不可思信。对，五十亿。我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当然，这五十亿，我们不能白投。我需要诚宇集团出让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为抵押。王总，你应该明白，这是正常的商业操作。为了保障我们投资方的利益。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在剧烈地闪烁。有狂喜，有贪婪，但更多的是怀疑。他想不通，我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就像天上掉下来一个巨大的馅饼，大到足以把他砸晕。这个……顾小姐，事关重大，我需要……需要回去和股东们商量一下。他开始打太极。当然。我靠回椅背，姿态放松。不过，王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也知道，现在市场上，盯着这个项目的，可不止我们顾氏一家。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你不能给我答复，那我们追加投资的事情，就只能作罢了。我这是在逼他。逼他尽快做出决定。因为我知道，他根本没有时间了。他那个海外的窟窿，就像一个流血的伤口，再不止血，他整个人都要被抽干了。三天。我赌他一天都撑不过去。果然，第二天下午，我就接到了王成功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顾小姐，我们董事会已经同意了你的提议！我们随时可以签补充协议！好。我对着电话，笑了。那就明天上午，在你们公司会议室。我希望，你们所有的股东，都能到场。没问题！没问题！他答应得比谁都快。他可能以为，我是想在所有股东面前，炫耀这次胜利。他不知道，我是想让所有股东，都成为我这场大戏的见证人。见证王成功，是如何亲手把诚宇集团，一步一步推向深渊的。挂了电话，我的助理小刘走了进来。顾姐，王梓刚才来找你。哦我有些意外。他来干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就把这个东西放在前台，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小刘递给我一个黑色的U盘。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我把它插进电脑。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是：证据。点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和录音。全都是王成功这些年，如何利用海外空壳公司，转移资产，偷税漏税的详细记录。比我查到的，要详细一百倍。甚至，还有几段他和情妇的通话录音，内容不堪入耳。我看着屏幕，久久没有说话。我没想到，王梓会给我送来这样一份大礼。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叛逆了。这是弑父。在商业上，彻底地，杀死他的父亲。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王梓的电话。是昨天他留在我这里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东西收到了他的声音，和昨天判若两人。冷静，低沉，没有一丝一毫的纨绔之气。为什么我问。王成功是你父亲。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父亲他把我妈活活气死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他是我父亲他拿着公司的钱，去养外面那群野女人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这公司也有我妈一半的心血顾安，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什么我要他，一无所有，净身出户。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能做到吗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我笑了。巧了。我也这么想。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我们都明白，从这一刻起，我们成了盟友。一条船上的盟友。而我们的目标，就是把那个自以为是的猎人，王成功，彻底变成我们的猎物。六、签下这份合同，你就再也出不去了诚宇集团的会议室，装修得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像一个巨大的怪物。长长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人。都是诚宇的股东。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但眼神里的贪婪和算计，却怎么也藏不住。王成功坐在主位上，满面红光。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定制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可鉴。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他大概觉得，他已经彻底把我这个黄毛丫头，玩弄于股掌之间了。我带着我的律师团队，准时到达。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我甚至还主动和王成功握了手。王总，恭喜。同喜，同喜。他握着我的手，用力地捏了捏，眼神里的暗示，不言而喻。我面不改色地把手抽了回来，用湿巾，当着他的面，仔细地擦了擦。他的笑容，僵了一下。会议开始了。我让我的律师，宣读了补充协议的条款。顾氏集团，追加投资五十亿。诚宇集团，出让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为抵押。一切，都按照昨天电话里说好的进行。股东们一片欢腾。五十个亿的现金流注入，对于现在的诚宇来说，不亚于一针强心剂。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散财童子。王成功拿起笔，意气风发。他要在所有股东面前，签下这份能让他力挽狂澜的合同。就在他的笔尖，即将落到纸上的那一刻。等一下。我开口了。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王成功的笔，停在半空中。他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我。顾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笑了笑，从我的文件袋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只是在签这份协议之前，我想请王总和各位股东，先看一样东西。我把文件，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也包括王成功。那是我连夜让团队赶出来的。一份，关于诚宇集团海外投资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报告里，没有提王成功转移资产的事情。只是用最专业，最客观的数据，分析了那个矿产项目的真实价值。以及，它背后那家空壳公司的所有猫腻。报告的最后一页，是一个巨大的，红色的数字。负一百二十亿。这是我们团队评估出的，这个项目最终会给诚宇集团带来的，亏损金额。王成功的脸，在我把报告递给他的时候，就已经白了。当他看到最后一页那个数字时，他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其他的股东，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当他们一页一页看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从轻松，到凝重，再到惊恐。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他们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这……这是什么一个股东颤抖着声音问。这不可能！王总跟我们说，这个项目能赚大钱的！是吗我看向王成功，他已经面无人色，嘴唇都在哆嗦。王总，不如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解释一下，为什么贵公司的账面上，会出现这么大一个窟一窿解释一下，你们准备拿什么，来填补这一百二十亿的亏损是拿我们顾氏刚刚投进去的五十亿吗我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王成功和所有股东的心上。你……你胡说！王成功猛地站起来，指着我。这是污蔑！这是你们顾氏为了吞并我们公司，伪造的假报告！假报告我冷笑一声。王总，要不要我现在就报警，让经侦介入，好好查一查你们公司的账目看看这份报告，到底是真是假报警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王成功。他瞬间就蔫了。他比谁都清楚，他自己的屁股底下，有多不干净。一旦警察介入，他这辈子，就得在牢里度过了。股东们炸开了锅。王成功！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的钱呢你把我们的钱都投到哪里去了！姓王的！你敢骗我们！刚才还和他称兄道弟的股东们，现在恨不得生吞了他。王成功瘫坐在椅子上，汗如雨下。他知道，他完了。他所有的伪装，都被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撕了下来。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拿起那份他没来得及签的补充协议，和那支掉在地上的笔，放到他面前。王总，现在，我们来谈谈新的合作方案吧。我的声音，轻得像魔鬼的低语。我，顾氏集团，愿意出资一百三十亿，全资收购诚宇集团。包括，替你们偿还那一百二十亿的债务。而你，王成功先生，你将净身出户。你名下所有的股份，将无偿转让给我。当然，作为回报，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会当做不知道。这份协议，你签，还是不签我把笔，塞进他的手里。他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对他笑了笑，笑得温柔又残忍。王总，快签吧。签下这份合同，你就再也出不去了。这个出不去，指的不是会议室。而是，我为他精心打造的，万劫不复的地狱。七、小丑的谢幕，总是不太体面王成功最终还是签了。他没得选。一边是净身出户，苟延残喘。一边是身败名裂，牢底坐穿。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当他用颤抖的手，写下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时，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椅子上。不过几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其他的股东，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一百二十亿的巨额亏损，和顾氏集团这个唯一的接盘侠，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用一堆即将变成废纸的股票，换回了一部分真金白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收购协议，当场签订，当场生效。诚宇集团，从这一刻起，姓顾了。我让我的团队，立刻接管了公司的财务和法务。王成功，被两个保安，请出了他自己的办公室。他走的时候，失魂落魄，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像一条丧家之犬。我站在他曾经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阳光刺眼，却很温暖。小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顾姐，诚宇集团所有的内部资料，都已经拷贝过来了。嗯。我点点头。把那个叫马什么军的副总，直接开掉。理由就写，上班时间浏览不良网站。其他的管理层，暂时不动，让我们的团队先进驻，摸清情况再说。还有，通知公关部，准备开新闻发布会。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稳住诚宇的股价。我一条一条地发布着指令，有条不紊。小刘飞快地记录着，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跟着我，亲眼见证了这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商业战争。从被动防御，到绝地反击，再到彻底吞并。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王梓呢他……他好像一直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等着。小刘说。让他上来吧。几分钟后，王梓走了进来。他换下了一身潮牌，穿上了一套合身的西装。头发也染回了黑色，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但他眼底，那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郁，却更重了。恭喜你，顾总。他对我伸出手。我握了上去。他的手心，一片冰凉。应该是我谢谢你。我说。没有你的东西，不会这么顺利。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母亲的东西。他的眼神，飘向窗外。你知道吗这家公司，是我妈和他一起创办的。最初的启动资金，是我妈的嫁妆。后来，公司做大了，他有钱了，人也变了。我妈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他死的第二天，他就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家。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但我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了多少年的，刻骨的仇恨。他现在，一无所有了。我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些迷茫。或许，出国留学吧。离这个地方，远远的。我看着他。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用最极端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复仇。但复仇之后，剩下的，却只有空虚和迷茫。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看看这个。他疑惑地接过去。打开。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我把诚宇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了他。他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就是诚宇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王梓，你母亲留给你的，不应该只有仇恨。还有这家公司。现在，我要你把它，重新做好，做大。你不是想拿回属于你母亲的东西吗那就用你自己的手，把它变得更好。我他愣住了。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可以学。我的语气，不容置喙。从明天起，你到我身边来，做我的特别助理。我会亲自教你。教你怎么看财报，怎么管公司，怎么在谈判桌上，吃掉你的对手。直到有一天，你觉得，你可以独当一面了为止。他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圈，却慢慢地红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辜了你妈。我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比任何激励都有用。一个被仇恨支撑了太久的人，需要一个新的目标，来支撑他继续走下去。而我，需要一个忠诚的，有能力的，并且绝对了解诚宇集团内部情况的盟友，来帮我，彻底掌控这家公司。我们，是互相成就。八、猎犬，需要新的主人王梓成了我的特别助理。这个消息，在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把一个刚刚被我赶尽杀绝的仇人的儿子，放在自己身边。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我没解释。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开始着手，对诚宇集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家公司，就像王成功本人一样，外表光鲜，内里却早已腐烂不堪。裙带关系，贪污腐败，效率低下。每一个部门，都像一个独立的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空降了一个财务审计团队。是我从顾氏集团总部，调来的最精锐的部队。我给他们的指令是，查。一分一厘地查。把所有见不得光的账目，都给我翻出来，放在阳光底下晒一晒。一时间，公司里人心惶惶。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老油条们，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他们开始串联，开始拉帮结派，试图给我这个新来的女魔头一点颜色看看。一天下午，公司的几个元老级副总，联袂闯进了我的办公室。为首的，是主管生产的李副总。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据说，是跟着王成功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顾总！他一进门，就嚷嚷开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贼一样防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为公司流过血，出过力！没有我们，就没有诚宇的今天！你一个黄毛丫头，一来就要夺我们的权，你凭什么！他身后几个人，也跟着附和。就是！我们不服！要么，你把审计团队撤了，要么，我们集体辞职！他们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逼我就范。毕竟，法不责众。而且，他们手里，掌握着公司核心的生产和销售渠道。我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等他们说完了，我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完了我的声音很轻。说完了，就请各位，先看一段视频。我按下遥控器。我身后的巨大显示屏上，开始播放视频。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是偷拍的。地点，是一家高档会所的包厢里。视频的主角，正是眼前这位义愤填膺的李副总。他左拥右抱，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坐在他的大腿上，给他喂水果。桌子上，摆满了现金。而他对面坐着的人，是诚宇集团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张老板。视频里，李副总拍着胸脯，跟张老板保证，下一批的原材料，他会用高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采购。而张老板，则把一沓沓的现金，塞进李副总怀里女孩的胸衣里。视频不长，只有三分钟。但信息量，巨大。播放完毕，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李副总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你……我什么我笑了。李副总，你跟公司签的劳动合同里，可是有廉洁条款的。收受商业贿赂，损害公司利益，按照规定，不仅要开除，还要移交司法机关。你说，这段视频，如果我交到警察手里，你下半辈子，是不是就要在牢里，给大家表演‘流血出力’了李副总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吓得面如土色。他们知道，我手里既然有李副总的视频。那他们自己的，恐怕也早就被我掌握了。顾总，我错了！我错了！李副总爬过来，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厌恶地踢开他。饶了你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把公司当成自己的提款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公司一次王成功能容忍你们，是因为他自己屁股就不干净。但是我，顾安，我眼里，揉不进沙子。我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扔到他们面前。这是你们的辞职信，我已经帮你们写好了。签字，滚蛋。至于你们贪的那些钱，我会让法务部，一分一分地，帮你们算清楚。主动退回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果还想耍花样……我没有再说下去。但我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们，后果是什么。他们屁滚尿流地签了字，逃出了我的办公室。一场酝酿已久的逼宫大戏，就这么被我，用一种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化解了。王梓全程站在我身后，目睹了这一切。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他问。你给我的那个U盘里，可不止有王成功的黑料。我笑了笑。还有这些，跟着他一起吸血的蛀虫们的。王成功这个人，疑心很重。他谁都不信，所以，他掌握了所有人的把柄。他以为，这是他控制手下的工具。没想到，最后，成了我清理门户的刀。我看着王梓。现在，这些重要的位置，都空出来了。我要你，去把那些真正有能力，但是因为不懂钻营，而被排挤的老员工，都找出来。我要把他们，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王成功不要的人，我要。他养的那些废物，我一个都不要。王梓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转身出去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我知道，这条曾经迷失方向的猎犬，在找到了新的主人之后，终于要开始，展露他真正的獠牙了。九、温水煮青蛙，火候最重要清理完内部的蛀虫，我开始对公司的业务，进行全面的梳理和整合。诚宇集团的底子，其实不差。王成功虽然人品不行，但早年的商业眼光，还是有的。只是后来，被金钱和欲望，腐蚀了心智。公司，也跟着一起，烂掉了根。我要做的，就是刮骨疗毒。把烂掉的部分，全部切掉。再注入新的血液。这个过程，很痛苦，也很漫长。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每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王梓也跟着我一起。他学得很快，也很拼。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懂，到现在，已经可以独立负责一个部门的业务了。他身上那股纨绔子弟的习气，被彻底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干练。公司里的人，对他的看法，也渐渐改变了。从一开始的鄙夷和排斥，到后来的惊讶和接受。他们发现，这个曾经的太子爷，并不是个草包。他有能力，有魄力，而且，比他那个爹，有人情味得多。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诚宇的股价，在经历了短暂的下跌后，开始稳步回升。市场，对我们这次大刀阔斧的改革，给出了积极的反馈。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成功，又出现了。他约我见面，在一个高尔夫球场。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苍老憔悴了很多。但眼神里的那股不甘和怨毒，却丝毫未减。顾总，好手段啊。他挥了一杆，球飞出去，歪歪扭扭地落在了沙坑里。他气得把球杆，狠狠地摔在地上。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被你，轻而易举地抢走了。王总，话不能这么说。我坐在休息区的遮阳伞下，喝着冰镇的柠檬水。生意场上，成王败寇。你当初想把顾氏当冤大头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哼。他冷哼一声，在我对面坐下。顾安，你别得意的太早。你真以为，你已经赢了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你看看这个。我拿起来。是一份股权代持协议。协议上写着，王成功，曾经替一个叫陈江的人，代持诚宇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现在，陈江要收回这部分股份。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诚宇集团的股东名单里，从来没有一个叫陈江的人。如果这份协议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我当初收购的，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诚宇集团。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掌握在一个神秘人手里。而这个人，现在要站出来了。陈江是谁我问。王成功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像一条毒蛇。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他不好惹。比我，难缠一百倍。顾安，你吞了我王成功的公司，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今天来，就是给你提个醒。现在，你把公司还给我，再赔偿我一百个亿的损失。或许，我可以在陈先生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他以为，他拿到了可以翻盘的底牌。他以为，用一个莫须有的陈先生，就能吓住我。我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忽然笑了。我把那份代持协议，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王总，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王成功的笑容，僵住了。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别在我面前，耍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去告诉你的那个什么‘陈先生’。如果他真的存在，那就让他，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跟我谈。如果他只是你，王成功，臆想出来吓唬人的鬼。那我劝你，省省力气。因为我顾安，从小，就不信鬼神。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王成功一个人，呆坐在那里，脸色，比天上的云，还要白。我当然知道，陈江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在我接管诚宇的第一天，我就让团队，对公司的股权结构，进行了最彻底的梳理。这份代持协议，我们早就发现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声张。我在等。等王成功，主动把这张牌，打出来。温水煮青蛙，火候最重要。煮得太快，青蛙会跳走。煮得太慢，水就凉了。现在，王成功已经亲自把火，开到了最大。那只躲在幕后的青蛙，也该现身了。十、掀开桌子，才发现下面还有牌我让公司的法务团队，立刻就这份股权代持协议的合法性，展开调查。同时，我动用了顾氏集团在海外的所有人脉和资源，去查那个叫陈江的人。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会是比王成功，更难缠的对手。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从法律上讲，那份代持协议，存在多处瑕疵，在法庭上，很难站得住脚。但是，陈江这个人的背景，却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东南亚的木材商人。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庞大的，跨国洗钱集团的，核心成员。王成功的那个海外空壳公司，就是他一手搭建的。王成功，只是他放在台前的一个傀儡，一个帮他处理国内脏钱的白手套。诚宇集团，从一开始，就不是王成功的。而是这个洗钱集团，在国内的一个重要据点。我以为我吞下的是王成功的公司。实际上，我动了别人的奶酪。一块，又黑又硬的奶酪。怪不得，王成功有恃无恐。怪不得，他敢拿着一份有问题的协议，就来找我叫板。因为他知道，陈江这种人，从来不讲法律。他们只讲，丛林法则。事情，变得比我想象中，要棘手得多。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是顾安，顾小姐吗他说的是中文，但口音很怪。我是。我的手心，渗出了汗。很好。男人笑了笑，那笑声，像砂纸在摩擦。我是陈江。我想，王成功应该已经跟你提过我了。顾小姐，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它还回来。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我要看到，诚宇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转到我指定的账户上。否则，后果自负。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的背后，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甚至没有给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说不呢我的声音，有些干涩。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轻笑。顾小姐，我听说，你有个助理，叫小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的人，刚刚看到她下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你说，如果路上，突然冲出来一辆失控的卡车，会怎么样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你敢！我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在发抖。我有什么不敢的陈江的声音，依旧平淡得可怕。对我来说，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顾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做出错误的选择。记住，明天中午十二点。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他挂了电话。我立刻给小刘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喂，顾姐小刘的声音，带着一丝气喘。怎么了我刚到家。你没事吧我紧张地问。没事啊。怎么了我好好的。我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更大的恐惧，攫住了我。陈江的人，在监视我们。他们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身边的人。他们用我最在乎的软肋，来威胁我。我瘫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和恐惧。这不是商战。这是战争。一场，没有规则，没有底线的，血淋淋的战争。而我的对手，是一群，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亡命之徒。十一、我的底牌，是你永远想不到的人那一晚，我彻夜未眠。我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条，是屈服。把诚宇集团，拱手相让。从此，退出这场游戏，保全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另一条，是反抗。但反抗的代价，可能是我无法承受的。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凌晨五点，天快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我拨通了我父亲，顾明远的电话。这是我第一次，在遇到困难时，向他求助。以前，我总是想向他证明，我不需要依靠他，也能独当一面。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我需要他的帮助。电话里，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陈江，包括那个洗钱集团，包括他们对小刘的威胁。我以为，他会劝我放弃。毕竟，顾氏集团家大业大，没必要为了一家诚宇，去招惹一群疯子。但是，他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话。在公司等我。半个小时后，我父亲，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的老人。他看起来，像个退休的老干部。但他的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安安，给你介绍一下。我父亲指着那个老人说。这位是，赵叔。我愣住了。赵叔，这个名字，我听过。是我父亲最神秘，也最得力的助手。他从不参与公司的任何业务，但顾氏集团所有最机密，最棘手的事情，都是由他处理的。我只知道，他曾经，是国家最顶尖的安全部门的，高级特工。赵叔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对我父亲说：明远，你先出去吧。我跟小安，单独聊聊。我父亲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鼓励。然后，他走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赵叔。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我心底所有的恐惧和不安。害怕了他问。我点了点头。我怕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人。怕，是正常的。赵叔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但是，光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陈江这种人，你越是退让，他越是得寸进尺。对付豺狼，你只能，比他更狠。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像U盘一样的东西，递给我。这是什么我问。这是，最新的军用级反侦察和信号干扰设备。赵叔说。把它带在身上。从现在起，任何人都无法通过电子设备，追踪到你的位置，或者窃听你的通话。我已经安排了我们最好的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和你那个助理的安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看着手里的那个小东西，又看了看赵叔。我忽然明白，我父亲，顾氏集团，真正的底牌，是什么了。不是金钱，不是人脉。而是像赵叔这样，在背后，默默守护着我们的人。是国家，赋予我们的，最坚实的力量。我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勇气。赵叔，我明白了。我抬起头，看着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赵叔笑了。去吧。让那些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见识一下，什么是，中国的力量。十二、阳光之下，再无阴影中午十二点，陈江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顾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猫戏老鼠的得意。我考虑好了。我的声音，平静而冰冷。我拒绝。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复。顾小姐，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他的声音，阴沉了下来。你这是在，拿你和你朋友的命，开玩笑。是吗我笑了。陈江先生，我倒是觉得，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人，是你。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立刻，带着你所有的人，滚出中国。否则，后果自负。你敢威胁我！陈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愤怒。我不是在威胁你。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在，通知你。你和你那个集团，做的那些事情。中国警方，已经全部掌握了。一张覆盖全国的天网，已经为你，和你的同伙们，张开了。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刻滚。要么，就在中国的监狱里，度过你的余生。你自己，选吧。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在桌上。手心，全是汗。我知道，我刚才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赌。赌赵叔，赌我父亲，赌我们身后的，那个强大的国家。半个小时。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半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三十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是赵叔打来的。小安，结束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陈江和他手下的核心成员，在赶往机场的路上，被我们一网打尽。王成功，作为他的同伙，也已经被控制了。阳光之下，再无阴影。我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不是害怕，是激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个月后。诚宇集团，正式更名为顾氏新宇。公司的业务，在我的主导下，全面转型。我们放弃了那些高污染，高耗能的传统产业。转而，投向了新能源和高新科技领域。王梓，被我正式任命为，公司的执行总裁。他用他的能力，向所有人证明了，他配得上这个位置。我站在顾氏新宇集团总部的顶楼。看着脚下，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起来。喂是我。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的，有些生涩的声音。是王梓。有事我问。没……没事。他似乎有些紧张。就是……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我笑了。谢我什么谢谢你，让我，重新活了一次。他的声音，很真诚。不用谢。我看着远方的天空，轻轻地说。好好干吧。未来，是你们的。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场战争，我赢了。赢得，干净利落。我不仅保住了公司，还亲手，把一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拉回了正轨。我用我的方式，捍卫了我的尊严，也守护了，我所在乎的人。我叫顾安。我是一名，商人。也是一名，战士。在我的战场上，我，从不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