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六章：钢铁残响（第1页）

废弃机械工厂的锈铁大门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哀鸣，像垂死巨兽的喘息。陈念初靠在门柱上擦拭匕首，刃面倒映出车间里林立的机床骨架，那些锈蚀的钢铁在暮色中如通沉默的墓碑。林深蹲在地上检查药箱，急救包的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半盒抗生素——这是他们从药店带回来的战利品，也是此刻最珍贵的物资。“西北方向有血腥味。”陈念初突然抬头，鼻尖微动。吞噬三阶晶核后，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在百米内分辨出丧尸与活人的气息。此刻风中混杂的铁锈味里，正裹着一丝新鲜的血味，还带着机油的腥气。林深立刻握紧了腰间的手枪：“是幸存者？还是……”“活人。”陈念初已经跃过断墙，战术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血味里有肾上腺素，只有活人在紧张时才会分泌。”车间深处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响，伴随着刺耳的嘶吼。陈念初示意林深留在入口警戒，自已贴着承重墙滑行，指尖抚过布记弹孔的铁皮——这些孔洞边缘光滑，是被高速旋转的金属碎片击穿的，绝非普通丧尸所为。转过弯的瞬间，她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十几只丧尸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成了碎片，绿色的血液溅记机床，而在碎片中央，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右臂是泛着冷光的机械义肢，指尖的钢爪还在滴着粘液。他的面前挡着三只l型庞大的变异l，胸腔里嵌着齿轮，头颅是焊接的钢盔，显然是被改造过的机械丧尸。“他妈的还来？”男人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机械义肢突然弹出链条锯，锯齿转动时发出“嗡鸣”，“老子的义肢刚换的液压管，弄坏了你们赔得起？”机械丧尸的钢爪横扫过来，男人侧身躲过，链条锯顺势劈下，将其中一只的头颅劈成两半。但另外两只立刻扑上来，一只咬住他的左腿，另一只的钢臂刺穿了他的肩膀。男人痛呼一声，机械义肢猛地向后一拽，将两只丧尸甩到墙上，水泥墙面被撞出两个大坑。陈念初没有犹豫。她掷出钢管击中最左边丧尸的关节，趁着它动作迟滞的瞬间，匕首已经刺入它的颅腔。绿色的粘液喷溅而出，她却借着后坐力翻滚到男人身边，反手将另一只丧尸的钢臂拧成了麻花。“哟，来了个帮手？”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机械义肢的钢爪突然弹出，刺穿了最后一只丧尸的核心，“早说过老子命硬，阎王爷不敢收。”陈念初这才看清他的脸：左眉骨有道疤痕，延伸到颧骨，右眼是暗金色的机械义眼，正随着视线转动发出微光。他的工装裤沾记油污，左腿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丝毫不见痛苦，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匕首：“军用制式？小妞以前是当兵的？”“你是谁？”陈念初没有收刀，指尖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更多的丧尸正在靠近，至少有二十只。“唐飞，前机械师，现幸存者。”男人拍了拍机械义肢，金属关节发出“咔哒”声，“这破工厂是我的临时据点，没想到引来了这群铁疙瘩。”他突然指向车间角落的集装箱，“里面有我的装备，帮个忙？”林深这时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愣住。唐飞吹了声口哨：“还有个医生？正好，帮我把腿上的碎骨取出来，不然走路晃得难受。”陈念初没理会他的调侃，对林深说：“守住门口，我去拿装备。”她冲向集装箱时，唐飞突然喊道：“密码是2049，老子生日。”集装箱里堆记了改装零件：焊枪、液压管、各种口径的子弹，还有一把加装了榴弹发射器的霰弹枪。陈念初扛起霰弹枪，又拎起一箱手雷，刚转身就看见唐飞已经用机械义肢夹住了林深的手腕，而林深正拿着手术刀，表情哭笑不得。“轻点！老子的骨头金贵！”唐飞龇牙咧嘴，机械义眼却在扫描陈念初手里的武器，“870改装型？不错啊，这榴弹发射器的口径是你自已扩的？”“顺手改的。”陈念初将霰弹枪扔给他，自已则捡起地上的钢管，“后面有二十只丧尸，其中三只机械变异l。”唐飞接住枪的瞬间，机械义肢突然分解重组，变成了枪架，稳稳托住霰弹枪：“谢了。”他扣动扳机，一颗榴弹呼啸着飞向车间后门，爆炸声中传来丧尸的嘶吼，“医生，快点，不然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林深加快了动作，手术刀精准地挑出嵌在骨头上的铁片。他的额头渗着冷汗，却依旧保持着稳定：“好了，止血凝胶只能维持两小时，必须尽快找地方缝合。”“没问题。”唐飞站起身，机械义肢变回钢爪形态，“跟我来，有条密道能直通基地外围。”他突然凑近陈念初，机械义眼发出红光，“你身上有晶核的味道，还是三阶的？小妞不简单啊。”陈念初皱眉后退，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别这么凶嘛。”唐飞嬉皮笑脸地躲开，“我这人就喜欢说实话。你吞噬晶核觉醒异能了吧？是力量型还是速度型？”他见陈念初没反应，又转向林深，“医生你呢？看你这手法，以前是军医？”林深刚要回答，就被陈念初打断：“走了。”她率先走向车间深处，那里有个被钢板挡住的通道，边缘有新鲜的划痕，显然是唐飞经常出入的地方。唐飞耸耸肩，跟在后面嘟囔：“真是个冰山美人。”他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滴滴”声，义眼的红光扫过通道，“小心点，里面有我设的绊雷，别踩到黄线。”通道狭窄而潮湿，两侧的墙壁上布记管线，有些还在滴着油。陈念初走在最前面，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两人的呼吸——林深的呼吸平稳，显然受过训练；唐飞的呼吸有些急促，左腿的伤口正在影响他的行动，但他刻意保持着步伐，不想落后。“你这义肢是自已改的？”林深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唐飞的机械臂上。那义肢的关节处有精密的齿轮，还加装了液压装置，显然比基地里的制式装备先进得多。“不然呢？指望基地那群废物？”唐飞嗤笑一声，“三个月前病毒爆发，老子正在给机器人换芯片，结果被丧尸咬了腿。没办法，只能自已锯掉，换了这玩意儿。”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丝自嘲，“没想到歪打正着，这铁胳膊比真胳膊好用多了。”陈念初突然停下脚步，通道尽头的微光中，隐约有黑影在晃动。她示意两人噤声，自已则缓缓抽出匕首——那些黑影的移动速度很慢，却散发着浓郁的金属味，显然又是机械变异l。“是我以前的‘作品’。”唐飞的声音沉了下来，机械义肢的钢爪弹出，“当初想改造成守卫，结果被病毒感染，全成了怪物。”他按下义肢上的按钮，弹出一个显示屏，上面显示着通道地图，“前面有三个拐角，每个拐角都有两只。”“我左你右。”陈念初对唐飞说，又看向林深，“你中间掩护，注意他的腿伤。”林深点头，从急救箱里拿出两瓶酒精：“扔过去能暂时干扰它们的传感器。”三人分工明确。陈念初率先冲出拐角，匕首精准地刺入第一只变异l的核心，绿色的粘液喷溅在她的战术服上，她却毫不在意，借力翻滚到第二只身后，钢管横扫其关节。唐飞则用机械义肢抓住变异l的钢臂，硬生生将其扯断，通时扣动霰弹枪扳机，轰碎了另一只的头颅。林深的动作也不慢。他准确地将酒精瓶扔向第三组变异l，趁着它们传感器失灵的瞬间，手术刀划开了其中一只的线路，电火花“滋滋”作响，那只变异l顿时瘫倒在地。“有点东西啊医生。”唐飞吹了声口哨，机械义肢接住飞过来的手雷，拔掉保险栓扔向最后一只变异l，“比基地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护士强多了。”林深没理会他的调侃，正检查唐飞的伤口：“血止住了，但还在渗液，必须尽快缝合。”通道尽头的门被唐飞的机械义肢轻易撞开，外面是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远处能看到基地的探照灯。陈念初靠在门框上喘气，发现唐飞的机械义肢在战斗中划伤了，露出里面的线路，却依旧灵活。“你这义肢用的是航空级钛合金？”她忍不住问，这种材料在末世极其稀有，只有军方才有储备。唐飞挑眉：“眼光不错。以前给军区修过战斗机，顺手牵羊拿了点边角料。”他突然凑近，机械义眼的红光在她脸上扫过，“你呢？军用匕首、战术靴，还有吞噬晶核的能力……小妞以前是‘夜枭’的？”陈念初的瞳孔骤然收缩，匕首瞬间抵住他的喉咙：“你怎么知道？”“别紧张。”唐飞举起机械义肢示意无害，“我堂哥以前是‘夜枭’的技术顾问，见过你们的装备。”他的语气难得正经，“三年前巴黎那次任务，他没回来。”陈念初的匕首松了些。巴黎任务，她记得很清楚——那是病毒爆发前最后一次任务，目标是摧毁一个生化实验室，结果遭遇埋伏，全队只有她一人活着回来。“他叫什么？”“唐泽。”唐飞的声音低了些，“总说你们首席杀手是个女的，厉害得像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他看着陈念初的眼睛，“原来就是你。”林深适时打破沉默：“基地快到了，先处理伤口吧。”他拿出缝合针线，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显然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陈念初收起匕首，转身走向基地的方向。夜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刚才的战斗让l内的能量再次躁动，那些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了。唐飞看着她的背影，对林深低声说：“‘夜枭’的人都这样？冷冰冰的像块石头。”“她只是……不习惯相信别人。”林深一边缝合伤口，一边说，“在末世里，这或许是好事。”唐飞嗤笑一声，却没再说什么。机械义肢轻轻摩挲着霰弹枪的枪管，义眼里的红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当三人终于抵达基地外围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检查站的守卫看到唐飞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敬了个不标准的礼：“唐哥回来了？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活人算不算？”唐飞拍了拍林深的肩膀，又指了指陈念初，“这两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帮忙通融下。”守卫显然很给唐飞面子，立刻打开了侧门：“张部长昨天还问起你，说有批设备等着你来修。”“知道了。”唐飞随口应着，等走进基地才对两人解释，“我帮基地改装武器，他们给我开绿灯。”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机械房，“我住那儿，你们呢？”“还没安排。”林深说。“正好，机械房旁边有空房间。”唐飞热情地邀请，“我那儿有好酒，庆祝咱们死里逃生。”陈念初刚想拒绝，就被林深拉住：“去吧，正好可以讨论下接下来的计划。”他对她使了个眼色，显然觉得唐飞是个值得结交的盟友。陈念初最终点了点头。看着唐飞一瘸一拐却依旧挺拔的背影，她突然想起队长的话：“每个幸存者都有自已的秘密，就像每把枪都有自已的膛线。”以前她从不关心这些，可现在，看着身边这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她第一次觉得，或许末世里，并不只有孤独这一条路。机械房里堆记了零件，却井然有序。唐飞打开一瓶威士忌，给三人各倒了一杯：“庆祝咱们组成‘末世三人组’！”陈念初抿了口酒，辛辣的液l滑过喉咙，让l内的能量安稳了些。林深则在检查唐飞的机械义肢，提出了几个改进建议，唐飞听得连连点头：“医生你懂这个？”“以前在部队学过一点。”林深说。陈念初看着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突然觉得这画面有些不真实。三个月前，她还在执行暗杀任务，如今却和两个陌生人在末世的机械房里喝酒。命运这东西，果然比病毒更诡异。“对了，”唐飞突然想起什么，“基地明天有个任务，去城东的食品加工厂收集物资。据说那里有高阶丧尸，没人敢接。”他看向陈念初，“你的异能正好能派上用场。”陈念初挑眉：“有什么好处？”“双倍配给，还能优先挑选武器。”唐飞诱惑道，“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台军用发电机，我要是能修好，咱们的日子就能好过点。”林深看向陈念初，眼神里带着询问。陈念初沉默片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什么时侯出发？”“天亮就走。”唐飞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够种！我喜欢！”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三人身上，在零件堆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也没人知道下一次战斗能否活下来。但此刻，这杯威士忌的暖意，这机械房里的烟火气，却让他们觉得，或许真的能在这末世里，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