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将江野裹在中央。
江野睁开眼时,视线里只有一片刺目的纯白天花板,灯光在瞳孔里投下模糊的光晕,晃得他太阳穴隐隐作痛。
意识像是沉在冰水里刚捞出来,混沌中带着迟滞的钝感,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看了足足五秒,才缓缓转动眼球,目光扫过手边的输液架。
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顺着软管往下落,连接着他手背上的针头,冰凉的触感沿着血管蔓延开,视线再移,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亮着,绿色的波纹有规律地跳动,而仪器侧面带有江家医院独有的标志,像枚钉子扎进江野眼底。
江野喉结动了动,缓缓吐出一口气,脑袋顿时传来一阵疼痛,他下意识皱了眉,撑着病床边缘慢慢坐起身。
江野侧头看向窗台,反光的玻璃映出他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以及额头上包扎好的伤口。
病房里很静,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窗台下方的陪护床上,江宁舟正蜷在那张窄小的床上,身上盖着驼色棉服,大概是被江野起身的声响惊醒,江宁舟眼睫颤了颤,随即睁开了眼。
江宁舟的眼神还有些惺忪,可在对上江野的眼睛时,所有睡意都瞬间烟消云散。
江宁舟几乎是立刻从陪护床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快步走到江野床边时,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江野额前的纱布上,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急切:“哥,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扶江野的胳膊,像是怕江野再受什么伤。
可江野却没领情,甚至没看江宁舟递过来的手,而是伸手落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指尖一勾,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针头拔了下来。
透明的软管里瞬间涌出一小截回血,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江宁舟的声音猛地顿住,伸到半空的手僵在原地。
江野将拔下来的针头随手丢下,这才抬眼看向江宁舟,他的眼神很淡,像是蒙着一层薄冰,没有怒意,却比发怒更让人心里发慌。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江宁舟的手心开始冒汗,江野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江宁舟的喉结滚了滚,眼神有些闪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我……我跟医生问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