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宫道上的青石板沁着寒意,谢玄寂已在此跪了三天。往来宫人窃窃私语:“国师执意要娶自己师妹为平妻逼走了沈将军,如今又求皇上收回和离旨意,真是荒唐”那些议论像针扎在他心上。万千滋味翻涌,最终凝成一个沉重的“悔”字。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黄公公撑着伞走来,谢玄寂眸光中立刻升腾起了希望的光辉。“黄公公,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雨水顺着伞沿成串落下:“皇上让老奴问国师一事,如若能答上来,就可以觐见皇上。”“皇上问,谢玄寂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向朕求娶沈惊澜时立下的誓言?”谢玄寂怔在原地,当年他满心只想用盛大婚礼逼苏浅月现身,他的目光都在盯着各处有没有苏浅月的消息,根本没有在意其他的事情。黄公公看着他茫然的神情,长叹一声转身离去。雨幕中,谢玄寂拼命地拍打自己的头,他拼了命地去想,可还是一片空白。最终谢玄寂被抬回了国师府,他曾用心头血救过沈惊澜,自此落下了咳疾,淋雨后高热,咳疾复发得来势汹汹。药喝进去不知道多少就是不见效,最后还是太医发现苏浅月在熬药的时候根本没有按照药方上的方法熬制。苏浅月丝毫没有被揭穿后的羞愧:“你这个药方就是故意折磨人的,工序这么繁琐,时间卡得这么严格,每天必须天不亮就起床,一刻都不能脱离视线,谁能做到。”太医受不了她的胡搅蛮缠,眼睛瞪得如黄牛般:“自己做不到,别冤枉老夫的药方。之前的谢夫人熬了三年,只需再喝一月就能痊愈了。”苏浅月受不了太医说她比不过沈惊澜,还欲争辩。谢玄寂虚弱的声音传来:“咳咳咳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静。”苏浅月立刻变了脸色,一脸委屈地向谢玄寂道歉:“师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影响药效,我以为都差不多的。”谢玄寂无力地挥挥手:“以后这些事情还是让下人去做吧,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房间内重新恢复安宁,谢玄寂只是空洞地盯着房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喝的药都是沈惊澜天不亮就起床为她熬制的。他习以为常,如今想来从苏浅月入府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喝过她熬的药。剧烈的咳嗽咳得他眼泪直流,他用力地捶着胸口,他怎么那么傻,怎么会自欺欺人到觉得沈惊澜能接受她娶别的女人,她那样刚烈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以为她无处可去,他借着99次凶卦道德绑架她,他明知苏浅月是自己落水却顺水推舟想借此娶了她。沈惊澜何等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可是他就是仗着沈惊澜爱他如命一次次的辜负她。他怎么能这么混蛋呢。国师府最近是整个皇城闹笑话最多的地方。谢玄寂病倒了,谢老夫人闭门不出,偌大的国师府交到苏浅月手里,秩序混乱,不通人情世故,不知社交礼仪,已经闹了好几次笑话了。谢玄寂不得不拖着病体出面替她收拾残局。苏浅月却还要作妖。她把谢玄寂的院子翻了一遍,将所有和沈惊澜有关的东西都烧了,闻讯赶来的谢玄寂只看到她将一个檀木盒子扔进火堆里。他不顾猛烈的火焰,伸手将盒子抢救出来。手上、胳膊上大片的烧伤。他顾不得手上的烫伤,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浅月:“苏浅月,你竟然烧了我和惊澜的回忆,你怎么敢的?”苏浅月看他手上,心疼地要给她包扎,被他狠狠推开。“谢玄寂,你爱的一直都是我呀!她走了不是正好,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这些天谢玄寂的冷漠让她心里升腾起巨大的不满,朝着谢玄寂嘶吼。“你懂什么,她只是生气了,我们二十年的感情,她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等她气消了,她肯定就会回家了。”苏浅月抓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摇醒:“师兄,你醒醒吧。她不会回来了。”她指了指花园的廊柱:“那天我们在那里接吻的时候,她就站在那里。”谢玄寂猛地从地上惊起:“你说什么?谁站在那里?”最近的事情太混乱了,他捂着自己的头拼命地想,那天他都说了什么。一道光从脑海中闪过。他想起来了。他说和沈惊澜成亲是为了逼苏浅月现身。他说盛大的婚礼、一月的流水席也都是为了苏浅月。他说他偷偷地把吉卦变凶卦,是为苏浅月守身如玉。他的头痛得快要裂开了,她知道了,沈惊澜全知道了。怪不得她要和离,怪不得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怪不得她说他恶心。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谢玄寂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苏浅月紧紧地抱住他:“师兄,求你了,你忘了她吧。你为我守身,偷偷改了99次卦象,她的名声在皇城都已经烂透了,她不会原谅你了,你还有我,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谢玄寂,你们怎么敢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巨大的震惊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