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沈惊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一把钢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窝。谢玄寂在她的声声质问中败下阵来,跌坐在地上,脸上彻底没了血色。他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为自己狡辩。“你就这么恨我吗?一点机会都不愿给我?”沈惊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中都是痛苦和懊悔。“谢玄寂,我不恨你,恨一个人太累了,我只希望此生与你生死不见。”生死不见?这四个字就像最后的审判,压得谢玄寂抬不起头来。他的母亲,他的妻子都要与他生死不见。“呵”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谢玄寂浑浑噩噩地走出沈府大门,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却不及他心中万一的冰冷。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与他擦肩而过。那人身着玄色常服,身形挺拔,步履生风,手里提着几个看起来颇为有趣的民间玩意儿,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径直朝着沈府大门内走去。谢玄寂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只见那个一直对他横眉冷目、骂他“畜生”的老仆满脸欣喜地迎了上去,指引男人朝内宅走去。随即冷脸催促他尽快离开,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谢玄寂没有多想,看装扮应该是随着惊澜回来的武将,来找她议事。冬日的墓园萧瑟而安静。沈惊澜与李承烨并肩立于谢老夫人墓前,三炷清香,烟雾袅袅,带着告慰的意味升腾而起。沈惊澜注视着墓碑,语气平和温柔,仿佛在与一位牵挂她的长辈闲话家常。“娘亲,这是李承烨,我的夫君。”她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真实的暖意,“他待我极好,我们还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我现在过得很好,您可以放心了。”李承烨上前一步,揽住沈惊澜的肩头,语气轻松:“老太太,您之前虽做了不少错事,但看在你最后拼尽全力为我夫人正名的份上,我替我夫人原谅你了。”沈惊澜闻言,轻轻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低声道:“又胡说。”可她心里清楚,李承烨这番看似不敬的话,恰恰说出了她想说却不能说的话。她是真的原谅这位曾如母亲般待她,又曾伤害过她的老人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谢玄寂匆匆赶来,发丝凌乱,呼吸急促。“惊澜”他的话语在看到李承烨揽在沈惊澜肩头的手时戛然而止。“你是谁?把你的手拿开!”谢玄寂盯着李承烨搭在沈惊澜肩头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李承烨没松手,反而将沈惊澜更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他迎上谢玄寂的目光,语气沉稳:“我是她的夫君。麻烦你,以后离我夫人远一点。”“你胡说!我不信!”谢玄寂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理智,猛地伸手就要去推开李承烨。李承烨身形如山,岿然不动,反而将他震得踉跄后退数步。谢玄寂的目光越过李承烨,直直钉在沈惊澜身上,声音带着最后的乞求:“惊澜,他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嫁人,对不对?”沈惊澜静默地从李承烨身后走出,与李承烨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他就是我的夫君,我早就成亲了。”那两只十指交握的手,像最灼热的火焰,瞬间烧毁了谢玄寂最后的理智。“不!”他嘶吼着,像一头濒死的野兽,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疯狂地想要撕扯开那两只紧扣的手。“你肯定是骗我的。我们在一起二十年,你那么爱我,为了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怎么可能爱上别人。”然而,回应他的,是李承烨一记毫不留情的重拳!李承烨的拳头直接往他脸上招呼:“早就想打你了,老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竟然让她受这么多委屈。”谢玄寂根本不是李承烨的对手,被打得抱头缩在地上。“好了,别打了,这是在谢老夫人的墓地。”沈惊澜适时出声,李承烨终于止住拳头。沈惊澜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谢玄寂:“不管你信不信,我早已心属他人,你该放手了。”两人转身,携手踏着积雪离去。他们的背影在雪幕中如此契合,仿佛天生就该并肩而行。看着那个本该属于他的身影越走越远,一股掺杂着极致不甘、嫉妒和毁灭欲的疯狂,猛地窜上心头,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偏执地重复着,如同诅咒:“惊澜,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绝不会!”早已门可罗雀的国师府,小厮急匆匆地往内宅赶去。自从沈惊澜走后,谢玄寂就一直居住在她的院子里。那些被她烧掉的东西,他用尽心力买到一样的摆在原来的位置。“大人,查到了。”小厮手里拿着户部的文书。“户部的户籍档案上显示沈将军并没有成亲!”谢玄寂兴奋地接过文书,高兴地翻看了好几遍,声音一改往日的阴沉,变得轻快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惊澜不可能不爱我,她肯定是找了一个身边的武将来气我。”“快,快去祠堂把那9块玉牌请出来。”小厮领命离开。谢玄寂手中紧紧握着那份文书,惊澜,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