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焦灼,半分哀伤。
王子进见她热心善良,心中的恐惧也烟消云散。两人结伴走出了房门,但见月如银钩,渐渐西斜,云丝缠绵,像是青烟,又像是海潮,缓缓吞噬了月影。玉钩好似沉入深水,再也散发不出半点光辉。
天地之间变成一片漆黑,迎来了一天中,最黑暗、最凶险的寅时。
琉璃楼虽看起来近在咫尺,王子进和雪奴在花枝和假山中绕了片刻也未曾到达。
在路过荷塘边时,雪奴望着波平如镜的水面,停了一会儿才离开。
“怎么?这荷塘有古怪?”王子进奇道。
“没什么,只是这水塘让我有悲伤的感觉,好像曾有很多人在湖边哭泣。”
“画师擅画美人,眼光却高,怕是被拒绝的佳丽们流下的眼泪吧。”王子进匆匆打量了一下水面,他可看不出什么悲伤,只从残荷枯枝中看到了阴森诡谲。
待两人来到了楼前,才发现这栋小楼居然比远看时更高大。紧闭的紫檀木门足足有两人高,门柱也有一人合抱那么粗,窗户也比普通的人家更宽敞。
王子进站在楼下,左看右看,这楼也是以木材搭建,跟琉璃没有半分关系。
“门锁了。”雪奴推了一下,门内传来锁链撞击的叮当声。
“哎呀,早知道让绯绡来了,那家伙最擅长翻墙撬锁……”
可他话音未落,就见雪奴玉指微动,一缕白色丝带顺着门缝溜进去,随即响起哗啦啦锁链落地的声音,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竟然开了。
她展现的撬锁功夫,比起绯绡有过之而无不及,令王子进看傻了眼。
两人走入楼中,紧紧关上了门。只见小楼空旷黑暗,浓郁的甜香在空气中流动,蚀骨吸髓般销魂。
“是桂花香油,城中女子最喜欢用这种香油梳头。”王子进闻了闻,老到地说。
“王公子不愧是花丛高手。”雪奴戏谑地笑他,“可是这香油味却干扰了我的判断,找不到郭公子的魂魄了。”
“啊?这可怎么办?不然我们明日再来?”王子进望着高大的梁柱,墙上影影绰绰的画像,又打起了退堂鼓。
“在那边!”雪奴站在风口处嗅了一会儿,莲步轻移,向楼梯走去。
她通身雪白,在黑暗中醒目至极,王子进才没有跟丢。他边走边打量着这栋小楼,才发现它有独特之处。
梁柱甚少,厅堂高而空旷,跟勾栏中的戏院差不多。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咽之声,怎么看也不像是住人的。
而且台阶栏杆上也蒙着一层淡淡灰尘,看来仆人们也鲜少进来打扫。
雪奴拾阶而上,最终驻足在三楼的一扇门前。
“就在里面,郭公子似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