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王子进想到绯绡的叮嘱,想要跟她说出准备好的话,可是谎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们发现琉璃楼中的秘密了。”雪奴冷静地看着小婢女,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楼中有何秘密?”少女强自镇定地笑了笑,眼底却有掩不住的惊惶。
“就是琉璃楼为何会亮……”王子进接过话茬继续说,“还有闹鬼的秘密。”
小婢女不说话了,轻轻垂下头,握着伞的手指指节变得青白。
“夜半三更,窗前鬼脸,就是这其中最关键的玄机!”王子进见她被唬住,再也不紧张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雪奴怕他说多了漏嘴,忙打断他的话头,拉着他回到了客房。可是直至两人关上了客房的门,穿樱红色裙子的少女仍站在荷花池边,她打着伞,似乎在思索什么。
当傍晚时分,雨势渐歇之时,池边只有一柄慌乱中被抛下的伞,小婢女早已不见了。
细雨淋漓,似美人多情的泪,悄无声息地自窗檐下滴落。
王子进连湿衣服都没脱,在房中转来转去,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明明按照绯绡所说,散布了谣言,可这庄园中始终静谧安宁,根本没有什么好戏上演,只有雨落在树叶间发出的沙沙声在檐下回荡,令这份静谧更添寂寥。
渐渐夜幕低垂,雨丝细得如同牛毛,风也渐歇,王子进和雪奴仍没有等来任何人。
烛影飘摇,王子进既紧张又担忧,只能枯坐在灯下,细细回想着下午的所见。那袭锦袍他总觉得眼熟,似乎就是出现在他梦中,以及门厅前的画中的白衣青年的,看来他就是真正的胭脂斋。
可这人为何不肯露面,只留下一件衣服摆在椅子上,愚弄世人呢?
他越想越是迷惑,突然见到坐在对面的雪奴猛然抬起了头,她仰着尖削的下颌,琥珀色的眼珠中满是惊喜,看向了琉璃楼:“我感受到了郭公子的气息,这次非常强烈。”
“真的吗?是郭兄?难道他出来了?”王子进也坐不住了,忙要再去琉璃楼中一探究竟。
当他走到门前,刚刚要拉门把手,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令两人都是一惊。王子进看了雪奴一眼,深深吸了口气,打开了大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穿樱红色襦裙的小婢女,正是他们午后在荷花池边见到的那位。她的头发濡湿,裙角也是湿的,手提一盏白色灯笼,似冒雨而来。
“王公子,明日美人图即将完工,我家主人请您和雪姑娘去楼中一叙。”她说罢哧哧一笑,娇憨可爱,“我叫绛云,雨天路滑,是特意为公子和姑娘带路的。”
王子进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等来了绯绡所说的好戏,怕的是不知楼中到底藏着什么洪水猛兽,自己此去,不知能否平安归来。
可他想到了被困在楼中的郭生,仍然鼓足勇气,跟在绛云身后,走出了客房。
三人踏着濡湿的秋草,很快来到了琉璃楼前。跟前两次不同,这次小楼的门大敞四开,仿佛里面坐着个殷勤的主人,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绛云弯腰低头,提着灯笼,带二人走到了二楼。
今晚下了一天的雨,星月无光,楼中更是漆黑一片,唯一的亮处,就是绛云手中的灯笼。灯光缥缈而微弱,在偌大的楼中飘荡,像是冬夜里阑珊的星子。
“不知胭脂斋先生在哪里等着我们?”王子进在二楼绕了一圈,终于按捺不住,“而且楼中昏暗若此,怎么不掌灯?”
“先生就在茶室中恭候二位。”绛云带他们来到了茶室,正是前一晚他跟绯绡探查过的那间,凌乱的茶具被摆放整齐,积灰更是不知所终。
王子进和雪奴刚刚走进茶室,便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轻响,门竟然被紧紧关上了。
“公子方才问过我,这楼中为何不掌灯?”门缝里露出绛云一只阴惨惨的眼,她悠悠地说,“因为……死人是不需要灯的……”
王子进心中一紧,忙用力拍门,可门被铁链从外面锁住,哪能轻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