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一章（第1页）

新总监上任的第一天，公司炸了。我刚签完一个三百万的单子，正接受全部门同事的彩虹屁轰炸。枫哥牛逼！这个季度的销冠又稳了！何止这个季度，枫哥入职三年，销冠的宝座就没让别人坐过。今晚枫哥请客！必须去会所！我笑着把签好的合同往桌上一拍，行，晚上都别走，我安排。办公室里一片欢呼。就在这时，老板王总领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明晃晃的金劳力士，像是刚从哪个矿场回来的暴发户。王总清了清嗓子，脸上堆着菊花般的笑容，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健，我的远房外甥。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销售部的新总监了。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我。我是公司的销冠，业绩占了整个部门的60%。三年来，销售部一直没有总监，所有业务都由我这个销售经理扛着。大家早就默认，总监的位置非我莫属。现在，空降一个皇亲国戚我没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平静地看着那个叫张健的男人。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我脸上。想必这位就是林枫吧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王舅……王总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公司的顶梁柱。顶梁柱这词用得可真够有年代感的。我扯了扯嘴角，没站起来，张总监好。我的态度显然让他不爽。他镜片后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却不达眼底。都说林经理能力出众，一个人顶一个团队。不过嘛，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未来的公司发展，靠的是系统，是流程，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我来这里，就是要帮大家建立一套更科学、更高效的打法，让我们不再过度依赖某一个人。这话一出，空气都冷了几分。图穷匕见了。他话里话外，每个字都在针对我。旁边的同事们大气不敢出，只有王总还在那儿打圆场，小张年轻有为，在国外喝过洋墨水，理念先进，大家以后要多向他学习。我心里冷笑。王总这只老狐狸，算盘打得真响。我的工资是全公司最高的，底薪加提成，每个月到手的钱比他这个老板还多。他眼红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发薪日都唉声叹气，说快养不起我这尊大佛。现在好了，找来自己的外甥，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了。张健发表完他的就职演说，又假惺惺地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林经理，以后多指教。我看着他那只油腻的手，没动。我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合同，在他面前晃了晃，张总监，刚签的单子，三百万。按公司规定，我的提成是10%。也就是说，这张纸，值三十万。我顿了顿，迎着他瞬间僵硬的目光，继续说：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大本事，就会给公司赚钱。至于什么系统、流程，我不太懂。我只信奉一点——业绩为王。说完，我直接无视他悬在半空的手，拿着合同，径直走进了王总的办公室。王总，合同签了，款项下周到。我的提成……王总尴尬地搓着手，躲闪着我的目光，小林啊，这个……我们等会儿开会说，开会说。我把合同往他桌上一放，笑了。行，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们叔侄俩，能玩出什么花样。接下来的几天，张健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所有的客户资料都要了过去，美其名曰资源整合，统一管理。我没拒绝，直接把电脑上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发给了他。当然，是最老旧、最不重要的那一版。他做的第二件事，是在部门晨会上，公开质疑我的销售方法。林枫，我看了你的报销单，上个月光是请客户吃饭喝酒就花了五万多他敲着桌子，声音尖锐，我们的产品质量过硬，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客户吗这是对我们公司品牌的不自信！我靠在椅子上，差点笑出声。我那些客户，个个都是行业里的大佬，身家上亿。你以为请他们吃个饭，人家就会签几百万的合同那不是吃饭，那是社交，是建立信任，是信息交换。这草包，懂个屁。我懒得跟他争辩，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张总监，你要是能不花一分钱，把这三百万的单子签下来，下个月的报销单，我替你填。他被我噎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看文件，但那抖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他们。张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把文件夹往桌上重重一摔，散会！他这是彻底跟我撕破脸了。我无所谓。一个靠关系上位的草包，还不配做我的对手。我真正忌惮的，是背后那个默许这一切发生的王总。果然，周五下午，我被叫进了老板办公室。王总和张健都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王总先是给我倒了杯茶，和颜悦色，小林啊，最近辛苦了。公司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说话。铺垫越长，后面的坑越大。果不其然，王总话锋一转，不过呢，公司要发展，制度也要跟上。张总监来我们这儿，也是想帮公司更上一层楼。他提了个改革方案，我觉得很有道理，想听听你的意见。说着，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我低头一看，标题写着《销售部薪酬体系改革方案》。快速扫了一眼，我的视线就定格在了最关键的那几条上：1。取消高级销售经理的底薪，实现真正的多劳多得。2。销售提成比例，由原来的10%统一调整为5%。3。新增总监贡献奖，总监可从部门总业绩中抽取2%作为管理奖金。我把文件轻轻放下，抬起头，笑了。这哪是改革方案，这分明就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剥削方案。取消我的底薪，提成砍掉一半，还要从我的业绩里分2%给张健这个废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王总，我看着他，语气平静，您确定这是您的意思王总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含糊道：这也是为了激励大家嘛，让有能力的人赚得更多……有能力的人我打断他，转向一旁满脸得意的张健，张总监，上任快一周了，请问您签了多少单子见了几个客户为公司创造了多少价值张健脸色一滞，强撑着说：我是在做管理！管理你懂吗我的价值体现在整个团队的提升上！哦，我点了点头，所以您的管理，就是把我这个月能拿三十万的提成，变成十五万。然后您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就能从我这里拿走六万的管理奖金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他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林枫！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公司的决定！你要是不接受，可以不干！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张总监说得对。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刷刷刷在桌上那份方案的空白处写下两个大字。辞职。然后把笔一扔，转身就走。王总，张总监，合作愉快。祝你们，前程似锦。王总彻底慌了，追上来拉住我，小林！小林！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张健却在一旁冷笑，舅舅，你别管他！他这是在威胁我们！离了我们公司这个平台，他算个什么东西你看他能去哪！我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白痴。平台你大概还不知道，这家公司最大的平台，就是我。还有，我那些客户，认的是我林枫这个人，不是你们公司的破招牌。说完，我甩开王总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王总气急败坏的叫骂和张健小人得志的狂笑。我回到工位，在公司大群里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各位，江湖再见。然后，关机，走人。没有丝毫留恋。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我给对家公司的李总打了个电话。李总是我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认识的，她不止一次向我抛出过橄榄枝，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李总，您之前说，只要我过去，薪资待遇随便我开，还作数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当然作数！林大帅哥，我扫榻以待，就等你这句话了！好，我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过来找您。挂了电话，我打车直奔李总的公司——恒达科技。一个小时后，我拿着一份薪资是原来两倍、提成20%的合同，正式入职了恒达。而我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把我的客户，一个不落地，全部带过来。我打开我的私人手机，点开一个从未在公司展示过的客户名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我三年来积累的所有人脉，他们的喜好、家庭情况、甚至是什么时候过生日，都一清二楚。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我挨个给他们打电话。喂，陈总，我是小林啊……对，我从原来的公司离职了，现在在恒达……您放心，您的业务我肯定会处理好，后续的服务只会更好……王董，好久不见……是啊，新平台，待遇更好，发展空间也更大……您那笔新订单，我们恒达也能做，价格我给您申请到最低……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所有客户，在听到我离职的消息后，第一反应都不是质疑，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跟我走。小林，我们信的是你这个人。你在哪，我们的单子就在哪。人心，才是最坚固的平台。王总和张健，永远不会懂这个道理。我离职后的第二周，一个寻常的周末清晨。我刚晨跑回来，正准备洗澡，门铃突然被人按得震天响。急促又杂乱，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我皱了皱眉，谁会这么早来找我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一看，我愣住了。门口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还意气风发的张健。他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憔悴和惊恐，再也不见当初的半点嚣张。他一边疯狂按门铃，一边用拳头砸门，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喊着：枫哥！林枫！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我没动，就这么隔着一扇门，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计门外的哀嚎还在继续。枫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跟你作对！我不该鬼迷心窍！求求你，你回来吧！公司不能没有你啊！你快开门啊！再不开门，我就要死在你家门口了！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哭喊，我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慢悠悠地走到客厅，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门外的噪音，成了最好的背景音。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砸门声和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和哀求。我估摸着他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走过去，一把拉开了门。跪在地上、早已脱力的张健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前一扑，差点啃我一嘴泥。他抬起头，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涕泗横流地就想抱我的腿。我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张总监，我端着咖啡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清早的，在我家门口演戏，不嫌丢人不丢人！不丢人！他连滚带爬地膝行到我面前，仰着那张布满泪痕和鼻涕的脸，枫哥，只要您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给您磕头都行！说着，他真就咚咚咚地往地上磕起了响头。data-fanqie-type=pay_tag>我皱起眉。事情，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说吧，我靠在门框上，呷了一口咖啡，出什么事了他停下动作，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在我离职后的第一天，他和我那些老客户联系，通知他们后续工作由他接手。客户们一听我走了，当场就表示要终止合作。张健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以为客户只是说说气话，还摆出总监的架子，说什么我们公司离了谁都照样转。结果，第二天，第三天……解约函像雪片一样飞到了公司。我带走的，不仅仅是几个客户，而是公司超过六成的业务量。更致命的是，这些客户的合同款项，都是公司赖以生存的现金流。现在合同一解，后续款项全部冻结，公司资金链瞬间断裂。供应商上门催款，员工工资发不出来，银行的贷款也马上到期。王总急得焦头烂额，病倒了。整个公司，已经处在破产的边缘。张健这个草包总监，彻底成了光杆司令，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跑来我这里负荆请罪。听完他的叙述，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我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你想让我回去，力挽狂澜，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是！是！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枫哥，只要你肯回来，什么条件都好说！底薪给你加倍！提成也给你加！那个改革方案，我们马上作废！我笑了。张总监，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入职恒达了。李总给我的条件，比你们好得多。张健的脸瞬间煞白。他大概以为我只是赌气，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可是……可是……他语无伦次，那家公司是我们的死对头啊！你怎么能……我为什么不能我反问，是你们先卸磨杀驴，还不许我另谋高就了枫哥，我求你了……他再次抱住我的小腿，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你跟那些客户关系好，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别解约……只要你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厌烦地甩开他，晚了。从你们决定动我蛋糕的那一刻起，这家公司，就注定要完蛋。我不再理会他的哀嚎，转身准备关门。林枫！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地嘶吼，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带走客户就没事了我告诉你，公司要是破产了，你也脱不了干系！那些合同……那些合同都有问题！我关门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合同有问题什么问题我猛地回头，死死盯住他，你把话说清楚！张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没……没什么……说！我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冰冷。他被我的气势吓到了，身体抖得像筛糠，是……是王总……他……他在一些原材料上，用的是次级品，但是给客户的报价单和合同上，写的都是高级品……中间的差价，都被他吞了……我的大脑嗡地一下。用次级品冒充高级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了，这是商业欺诈！是犯罪！我瞬间想通了很多事。为什么王总的公司产品报价总是能比市场价低一点点为什么他总是对财务数据讳莫如深，从不让销售插手为什么每次客户抱怨产品有些小瑕疵，他都亲自出面，用各种优惠和折扣去安抚，而不是从技术层面解决原来根子在这里！而我，作为这些合同的经手人，在法律上，很可能也要承担连带责任！好一招釜底抽薪！王总这只老狐狸，不仅想榨干我的价值，还想在我走后，拉我一起下水！我看着眼前还在瑟瑟发抖的张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幸好，我留了一手。我松开他的衣领，后退一步，脸上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了。你走吧。张健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着他消失在楼道的背影，我关上门，立刻拨通了李总的电话。李总，出事了。我把我从张健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总。电话那头的李总也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开口，声音严肃，林枫，你别慌。这件事，我们必须马上处理。你现在立刻来公司一趟，把你手上所有跟原公司有关的合同、文件，全部带上。记住，是全部，一个字都不能漏。另外，我会马上让公司的法务和审计团队介入。如果情况属实，这不仅是帮你自己，也是帮我们恒达，清除一个行业毒瘤。挂了电话，我没有丝毫迟疑。我冲进书房，打开保险柜。里面存放着我这三年来，经手的所有重要合同的副本，以及每一次和王总关于产品、报价、客户投诉的谈话录音。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凡事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我从没想过，这些东西，会在今天，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我将所有资料打包，火速赶往公司。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都泡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李总调集了公司最顶尖的法务和审计团队，对我们从老东家带来的所有合同和相关文件，进行了地毯式的梳理和分析。同时，我也联系了那些跟我过来的老客户，特别是像陈总这样在行业里有分量的大客户，侧面了解他们之前产品使用中遇到的问题。证据，一点点被拼凑完整。王总的公司，在长达数年的时间里，系统性地使用劣质原料冒充高档原料，伪造质检报告和供应链文件，以此来骗取高额差价。涉案金额，高达数亿。而我，由于一直被排斥在核心的采购和财务环节之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我手上的录音和文件，反而成了证明我清白的最有利证据。第二个月，消息传来，王总的公司，正式宣布破产清算。我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内心毫无波澜。这是他咎由自取。第三个月，恒达的法务团队联合十几家受害企业，带着完整的证据链，向经侦部门提起了刑事控告。警方迅速立案。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跟进新项目的进度，助理小王突然冲了进来。枫哥！快看新闻！我打开电脑，一则本地头条新闻弹了出来。特大商业诈骗案告破！XX科技公司CEO及高管被依法刑拘！新闻配图上，王总和张健，一前一后，戴着手铐，被警察押上警车。王总头发花白，神情颓败，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而张健，则完全没了人形，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被两个警察架着，几乎是拖着走的。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快意吗有一点。是庆幸吗更多一些。如果当初我选择忍气吞声，或者贪图那点所谓的高薪，没有毅然决然地离开，现在的下场，恐怕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这时，李总的内线电话打了进来。林枫，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推门进去，李总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都看到了她转过身，递给我一杯红酒。我点点头。感觉怎么样像做了一场梦。我实话实说。李总笑了，这不是梦，这是现实。林枫，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我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销售能力，她说，而是你的果断和清醒。在那个烂摊子里，很多人可能会选择妥协，或者挣扎。但你没有。你第一时间就看清了局势，并且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抽身离去。你救了你自己，也顺便，帮我们恒达扫清了一个最大的障碍。她举起酒杯，为我们的胜利，干杯。我也举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晃，映出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远处未来的天，洁白的云，仿佛我未来无限广阔的美好前景。属于我的新故事，才刚刚开始。他们以为我是公司的成本，想方设法要除掉我。他们却不知道，我才是那座腐朽大厦唯一的遮羞布。他们亲手扯下了这块布，于是，整座大厦，轰然倒塌。再见了，我曾经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