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起床去上厕所。由于懒便没有开灯,摸索着走下了楼。洗手的时候,我打了个哈欠,湿漉漉的手揉了揉眼睛。我努力睁大了眼,下一秒,手却僵在了空中。我愣怔的吞了吞口水,惊恐的看见镜子里我的脸上。赫然出现了鲜红的血迹。1大二放暑假后我选择去山区进行为期15天的支教活动。因为这样不仅会算做社团活动加学分,我还能得到一笔收入。和我一起去山区支教的还有学姐黄泱泱和另外一个男同学,姜浩。在前往龙潭村的时候我听黄泱泱说起了很多关于这个村子的灵异怪谈。我听说龙潭村以前是一片乱葬岗,但是因为周围适合种一些农作物,外加依山傍水,所以大量逃荒的人聚在一起改建成了村子。不过因为以前是乱葬岗,所以一到晚上十点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村子外也没多少人。黄泱泱今天穿着一身低胸装,在说话的时候一片雪白是起伏不断。站在她身边的姜浩让她多说一点,一边说还一边往她身上靠,我看这家伙想听故事是假,想揩油才是真啊。高德地图,这怕是缺德地图!,姜浩叫唤道。走了大半天,就是找不到地方,按理说应该挺好找的,刚才公路旁边还有一辆大巴车呢,就算地图不管用,顺着土路就可以找到村子。但是自从我们离开公路,顺着山路和导航走,就一直迷路,一直绕,一直到了下午六点。哎,哎,快看,前面有人姜浩激动的叫喊着。我也激动起来,转头姜浩已经向那人跑去,我和黄泱泱也赶忙过去。面对我们的是一个老妇,面黄肌瘦,身材佝偻,背上背着篮子,装着野菜。一番交涉后,她同意给我们带路,并且还可以为我们提供住宿。我心里不禁一股暖流,还是农村人淳朴。也没多想,便跟着她去她家。一行人走了半个小时,房子建在两座山脚上,两层,初看时很气派,可仔细端详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怎么了,黄泱泱见我停下脚步,便问道。这时老妇也转过头看我,脸色苍白,眼神透露出一丝空洞和诡异,仿佛是刚过了头七的死人。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回道,啊。。。。。。没事。。。。。。走吧走进屋里,老妇给我们分好了房间,全是二楼。上楼时我多瞟了一眼,楼梯下面有一个小杂物间,对面是厕所。没多想,便招呼他俩吃饭,吃过包里的食物后已经是晚上11点,黄泱泱说她有点累,便回房睡觉。我和姜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你说黄泱泱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支教姜浩问道。你问她去啊,我怎么知道,再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村里。我打断他,便起身回房睡觉。躺在木床上,总觉得这间宅子有点不对劲,仿佛有什么东西总跟在我身后,脖子后面总有种冷飕飕的感觉。但由于实在太累,很快便睡了过去。2由于昨晚多喝了些水,所以此时难得的被尿憋醒,有种膀胱炸裂的感觉。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多。我困倦的从床上下来,头痛欲裂,脚底发麻,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姜浩被我的动静吵醒,下意识的问我去干什么。上厕所,憋不住了。洗手的时候,我打了个哈欠,湿漉漉的手揉了揉眼睛。我看着镜子里我模糊的模样,努力睁大了眼,可下一秒,我的手却僵在了空中。喉咙滚了滚,我愣怔的吞了吞口水,惊恐的看见镜子里我的脸上。赫然出现了鲜红的血迹。是血吗右边眼角下面的血迹染红了我的视线,我不可思议的把头往前面凑了凑,想要看的更仔细一点。窗外猛的一阵雷鸣声,姜浩的声音传来:张凡,这房子有问题。我猛地一颤,感觉菊花一紧,这他妈还是中午那个不着调的姜浩吗他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严肃和惊惧。我回了神,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渍和镜子上那抹诡异的血红,强压下狂跳的心,反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别问,跟着我,千万别乱走,也别出声。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说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走廊。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心脏擂鼓般敲打着胸腔。眼睛不由自主地左右张望,黑暗像墨一样,吞噬覆盖了一切细节,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能瞬间照亮这栋老宅陈旧而复杂的内构。这……也没什么呀……我试图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给自己壮胆,仿佛声音能驱散这悬剑于头的恐惧。就在这时,又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短暂地照亮了一楼的大厅。我不经意地向下瞥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两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只见下午那个给我们带路、面容慈祥的老妇,此刻正以一种绝非人类能做出的姿势,四肢着地,关节反向扭曲着,像一只巨大的、人形的蜘蛛,悄无声息地在地板上爬行!她的头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仰着,苍白的面孔正对着二楼我门的方向。电芒下,那双眼睛空洞无物,嘴角却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容。姜浩显然也看到了,他猛地捂住我的嘴,把我往后拉,避开了楼梯口的视线。3我们俩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粗重而压抑的喘息。看……看到了吗我牙齿都在打颤,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姜浩重重地点了下头,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难看:我起来想找你借火机,就看到她……她就这样在楼下爬……还,还在啃什么东西……啃东西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起刚才镜子里脸上的血迹,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那血,难道她刚才一直在玩旁边现在怎么办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旧发抖,黄泱泱呢她会不会有危险不知道,但我们必须先汇合。姜浩深吸一口气。我俩的房间离楼梯近,先去那儿,拿了背包和手机,再想办法去黄泱泱的房间。这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说罢他便先走,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跟着他。木质地板哪怕再轻的动作,也仿佛会发出擂鼓般的响声。所以我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生怕引起楼下那个东西的注意。终于在几分钟后到了房间门口,姜浩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房间里同样一片漆黑,但隐约能看到床铺的轮廓。然而,就在我们踏进房间的刹那,吱呀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开门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显然,声音是从黄泱泱房间的方向传来的!我猛地转头,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芒,看到黄泱泱的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缝隙里,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和姜浩!那只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让人脊背发寒的陌生感。我喉咙发紧,几乎要窒息。姜浩抓着我胳膊的手猛地用力,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泱……泱泱黄泱泱我尝试着低声呼唤,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没有回应。那只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然后,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门缝缓缓扩大,黄泱泱的整张脸露了出来。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表情是一种完全空白的僵硬,只有那双眼睛,充斥着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景象。但她没有看我们,她的视线,越过了我们的肩膀,投向了我们身后——那片深邃的、通往楼梯的黑暗走廊。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重复某个词语。……后面……4我和姜浩浑身一僵,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猛地回头!走廊尽头,楼梯口的方向,一片死寂的黑暗。并没有想象中老妇爬来的身影。但……有什么东西不对。data-fanqie-type=pay_tag>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粘稠、冰冷,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四周的墙壁里,静静地注视着我们。妈的……姜浩低骂一声,拉着我就往他房间里退。快进来!我被拉着踉跄着退入房间,姜浩反手就想关门。但就在门板即将合拢的瞬间——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猛地从门外响起,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在了黄泱泱的房门上!缝隙里,我们看到黄泱泱那张惊恐的脸瞬间扭曲,下一秒,她的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开。她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拖拽,倏地消失在了门内的黑暗中!只有一声短促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呜咽,像被掐断的琴弦,回荡在走廊里。然后,是死一样的寂静。我和姜浩僵在原地,关门的手停在半空,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她怎么了我声音发抖,几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姜浩没有回答,他的脸色铁青,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骇然。他迅速而无声地将房门合拢,只留下一条细缝用于观察,然后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大口喘着气。不是老妇人……他喘息着,眼神混乱,拖走她的……不是那个老东西……是别的……别的什么!我几乎要崩溃了,这房子里到底有多少鬼东西!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湿漉漉的触感。我低头一看——借着手机手电筒光,我看到一摊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从门缝底下,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因为手机光较冷,初看时我以为是水,可仔细一瞧,那浓稠的质感,那刺鼻的、熟悉的铁锈味……是血!新鲜的血液,正在缓慢地、坚定地漫延进房间,眼看就要沾染上我的鞋。而更让我头皮炸裂的是,在这滩正在扩散的血迹边缘,我清晰地看到,一个湿漉漉的、小小的、像是婴儿的手印,突兀地印在了地板上。5啊——!我压抑不住地短促惊叫了一声,猛地缩回脚。姜浩也看到了,他触电般从地上弹起,远离门缝。咯咯……咯咯咯……一阵极其细微、仿佛婴儿嬉笑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从门外的走廊里飘了进来。那笑声空灵、诡异,在这死寂的深夜里,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胆寒。血还在不断渗入,那个小小的手印旁边,又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浑身是血的婴儿,正趴在我们的门外,拍打着门板,嬉笑着,想要进来。我们被困住了。门外,是未知的、拖走黄泱泱的恐怖存在,以及这个嗜血的婴儿。窗外的暴雨更猛烈了,狂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这栋建在乱葬岗上的老宅,此刻彻底苏醒了过来,将它深埋的恶意,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身上。姜浩颤抖着手,从背包里摸出了他唯一的武器,一把多功能军刀,以及一个电棍。我拿起手机,光束在黑暗中剧烈摇晃,照亮了我们俩惨白如鬼的脸。张凡……他声音沙哑,带着绝望,我们可能……真的走不出去了……手机的光斑无意间扫过房间的角落。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大片大片暗褐色的、如同喷溅状的陈旧污渍。像极了干涸已久的……人血。而在这片血污的下方,墙壁上,用某种尖锐之物,深深地刻划着几个歪歪扭扭、充满怨恨的字迹:都得死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我们不仅被外面的东西包围,就连这间暂时的避难所,也早已被死亡的阴影所浸透。我手中颤抖的手电光束,死死地锁定在墙角那狰狞的血字上——都得死。刻痕深可见底,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毒。光线微微晃动,让那些污渍仿佛活了过来,在墙壁上蠕动。门外的婴儿嬉笑声(咯咯…咯咯咯…)突然停止了。但渗入的血线并未停止蔓延,反而加速,像是有生命般在地板上蜿蜒爬行,勾勒出更多模糊、湿漉漉的小手印、小脚印。绝对的寂静,比笑声更令人窒息。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停滞。透过门缝,我看到了——一只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睛,正贴在门缝外,死死地向内窥视!是黄泱泱!或者说,是占据了她躯壳的某种东西!她的脸扭曲挤压在门板上,皮肤苍白得不似活人。6砰!砰!砰!沉重的撞门声猛地响起,不再是试探,而是疯狂的撞击!整扇老旧的木门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四分五裂。木屑簌簌落下。姜浩脸上血色尽失,他猛地将旁边沉重的木制衣柜推倒,试图堵住门口。顶住!张凡,帮忙!他的吼声在撞击的间隙中显得破碎而绝望。我扑过去,用肩膀死死抵住摇晃的衣柜。每一次撞击都像重锤敲打在我的心脏上。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满全身。就在这时,窗外——二楼窗户外,紧贴着玻璃,突然出现了下午那个老妇的脸!她的脖子拉得极长,像某种软体动物,头颅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扭转过来,脸上挂着那种空洞而诡异的微笑,静静地看着我们挣扎。雨水冲刷着她的脸,留下泥泞的污痕。咔嚓——!!!一道前所未有的惨白闪电撕裂夜空,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爆开。几乎在同一瞬间,哗啦——!!!房间的窗户玻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然击碎!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碎玻璃渣瞬间灌入房间!老妇那扭曲拉长的脖子,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猛地从破碎的窗口探了进来!老妇张开的嘴,里面是密密麻麻、尖利发黑的牙齿。我被惊骇到极致,手机脱手飞出,在空中翻滚。而那在空中翻滚时闪烁不定的光束,疯狂扫过破碎的窗口、伸进来的恐怖头颅、墙角血字、地板上蔓延的血迹和手印、以及剧烈震动的房门……风声、雨声、撞门声、手电筒落地的脆响、姜浩的嘶吼、还有那老妇喉咙里发出的、非人的嗬嗬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地狱交响曲。手机哐当落地,正面着地,光束恰好向上,以一种极端诡异的角度照亮了天花板。我下意识地抬头,在那一瞬间,我的血液彻底凝固了。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焦黑的手印和脚印,仿佛有无数个看不见的、被烧焦的东西,曾长期倒吊在上面,凝视着下方……凝视着这张床。我们之前的睡梦中,一直有东西悬在我们上方,咫尺之遥。前有黄泱泱破门之危,后有老妇入窗之险,头顶是悬尸倒吊的恐怖痕迹,脚下是蔓延的污血和婴灵手印……这根本不是一个房间。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充满恶意的囚笼!我们无处可逃。姜浩背靠着震颤的衣柜,看着从窗口不断伸入、越来越近的扭曲脖颈,又看了一眼天花板的景象,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7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极度的恐惧反而让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张凡……我们……我们是不是从来就没走出过那片乱葬岗姜浩那句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我最后的心理防线。我们是不是从来就没走出过那片乱葬岗乱葬岗……是了,黄泱泱在来时路上随口提起的灵异怪谈,此刻成了最恶毒的诅咒。这不是误入歧途,这根本就是自投罗网。这栋房子,这个村子,或许本身就是建立在那些灵异邪物的坟墓之上!砰!砰!砰!门口的撞击声越来越狂野,木门中央已经开始出现裂纹,黄泱泱那张扭曲的脸在裂缝后若隐若现,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而身后,从破窗探入的老妇头颅,那湿滑、布满褶皱的脖颈正像藤蔓一样延伸,带着浓郁的土腥和腐臭,一点点逼近。她黑洞般的嘴巴张开,露出密集的尖牙。我们被完全包围了,陷入了绝境。不能死在这!绝对不能!一股求生的本能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在我体内爆炸。我猛地抓起地上破碎的手机,光束疯狂扫视,试图找到一线生机。光线掠过墙角那滩不断渗入的血迹和婴儿手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像闪电般击中了我——那血,是新鲜的,源源不断。门外有什么东西在流血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提供这些血杂物间!我嘶哑地喊出声,声音因恐惧而变形。楼梯下面那个杂物间!下午我看到过!下午初到时,我无意中瞥见楼梯下的那个低矮小门。当时只觉得是堆放杂物的寻常地方,但现在想来,在那老妇诡异的目光下,那扇门仿佛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所有的诡异,楼下的爬行老妇,渗入的血,婴灵的笑声……它们的源头,会不会就在那里姜浩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打破窗户出去是二楼,下面是未知的黑暗,而且窗外可能有更多像老妇一样的东西。唯一的、也是最初被忽略的异常点,就是那个一楼楼梯下的杂物间!那可能是核心,是地狱的入口,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尽管这生路希望渺茫。赌一把!姜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捡起地上的军刀,又猛地将房间里唯一一把沉重的木椅抡起。我开路,你跟紧!目标是楼梯下那扇门!计划简单而绝望。8我们需要冲出这个房间,穿过可能有黄泱泱和未知危险的一楼大厅,到达楼梯下的杂物间。一、二、三!姜浩猛地将抵门的衣柜踹开一道缝隙,几乎在同时,他将手中的木椅用尽全力砸向破碎的窗户,目标是那伸进来的老妇头颅!咔嚓!木椅砸在墙壁上,碎木飞溅,虽然没击中,但成功吸引了老妇的注意力,她那扭曲的脖颈猛地回缩了一下,发出愤怒的嘶鸣。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干扰,姜浩用肩膀猛地撞向已经开裂的房门!轰隆!本就濒临破碎的木门被他硬生生撞开!门外,果然是面目全非的黄泱泱!她的眼睛完全被眼白占据,指甲变得乌黑尖长,正张牙舞爪地扑来。但姜浩的撞击出其不意,将她撞得一个趔趄。跑!姜浩吼道,同时将军刀胡乱地向后挥砍,试图阻挡。我紧随其后,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板黏腻不堪。我们不顾一切地冲向楼梯。楼梯!下午我们走上来的楼梯,此刻在黑暗中仿佛通向深渊。我们连滚带爬地向下冲,手电筒的光束在剧烈晃动中勾勒出大厅扭曲的轮廓。大厅里,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地上布满了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墙壁上满是抓挠和喷溅的血迹。下午那个慈祥的老妇,此刻正趴在大厅中央,她的身体像折断的玩偶,头颅却180度扭转过来,对着我们露出那标志性的空洞微笑。她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用那双死寂的眼睛目送我们连滚爬下楼梯。她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没时间恐惧了!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楼梯下方,那扇低矮、不起眼,甚至有些腐朽的木门。门缝底下,正有源源不断的暗红色血液渗出,汇聚到大厅的血泊之中。就是那里!我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前。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老旧的门闩,但门闩仿佛有千钧重,我用力拉扯,它却纹丝不动。让开!姜浩冲下来,用军刀插进门缝,试图撬动。他的手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或许是黄泱泱的,或许是他自己的。咯咯……咯咯咯……那婴儿的嬉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无比清晰,仿佛就在我们耳边,就在这扇门后!同时,楼梯上方,被撞开的黄泱泱已经以一种非人的敏捷爬了起来,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俯视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而二楼破碎的窗口,那老妇扭曲的脖颈再次探出,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前后夹击,我们被堵死在了楼梯下这狭小的空间里。9快啊!姜浩!我绝望地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和他一起扳动那个门闩。咔哒……一声轻响,门闩终于松动了!我们猛地拉开门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腐臭和某种陈旧香火味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让我们窒息。手机手电筒光柱射入黑暗,照亮了里面的景象。那一瞬间,我和姜浩都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杂物间很小,没有窗户。但它的四面墙壁,从地面到天花板,都用某种暗褐色的、干涸的颜料,画满了扭曲、诡异、无法理解的符咒。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没有杂物,只有一个低矮的土坑,像是……一个简陋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的,赫然是我们之前怎么都找不到的——我们的背包!但背包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被胡乱扔在地上。而祭坛的中心,用白色的石头围成一个圈,圈内铺着一层细细的、潮湿的泥土。泥土上,插着三根已经熄灭的、染成黑色的香。而最让我们魂飞魄散的,是祭坛前,泥土之上,摆放着三件物品:一件,是黄泱泱那件低胸装上撕下来的、带着干涸血渍的布条。一件,是姜浩来时路上经常把玩的那枚刻着他生辰八字的金属打火机。最后一件,竟是母亲在我成年时送我的那串檀木手链。我们的贴身之物,不知何时,竟被秘密取来,放在了这邪恶的祭坛之上!这是……献祭……姜浩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我们三个……是祭品……一瞬间,所有的线索连接了起来:导航失灵、看似巧合的引路、安排好的二楼房间、镜子里的血迹、爬行的老妇、被附身的黄泱泱、渗血的婴灵、倒吊的痕迹……这一切,都是一个早已设好的局!从我们踏入龙潭村地界,不,或许从我们决定来支教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被选中了!这个建立在乱葬岗上的村子,需要定期用外来者的生命和灵魂,来平息地下的怨气,或者说,来喂养某种东西!那老妇,可能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执行仪式的看守!那婴灵,那倒吊的痕迹,都是以往牺牲者的残影!10吱嘎——身后的低矮木门,在我们僵立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关上、闩死!我们最后的生路,变成了囚笼!黄泱泱和从二楼延伸下来的老妇脖颈,已经逼近到咫尺。黑暗中,仿佛有更多扭曲的身影在蠕动,空气中回荡着无数细碎的、充满怨毒的窃窃私语。手电筒的光开始明灭不定,手机电量即将耗尽。在最后的光亮中,我看到祭坛上那三根黑色的香,无火自燃,冒起了三缕笔直的、青黑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异香。姜浩徒劳地用身体撞击着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但门纹丝不动。他最终无力地滑倒在地,眼神涣散,喃喃道:没用了……我们都得死……就像墙上写的那样……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我看着祭坛上那代表我们三人的物品,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黑色烟雾,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见姜浩被撕咬分尸,血肉模糊。耳边也传来一个苍老而怨毒的声音,穿过耳道,直接在脑海里炸起,那是老妇的声音,却又混合了无数男女老少的杂音:肉身归尘土,魂灵镇此地……新客已至,旧怨可平……轮回……再启……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入。我躺在……二楼的房间里身下是那张硬邦邦的木床。窗外鸟鸣阵阵,一片祥和。是梦一场极致恐怖的噩梦我猛地坐起,环顾四周。房间整洁,窗户完好,墙角没有血字,天花板干净。我摸了摸眼角,没有任何痕迹。心脏还在狂跳,但周围的一切都正常得让人心慌。姜浩!泱泱学姐!我冲出房间,拍打着隔壁的房门。门开了,姜浩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一脸不满:张凡,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看起来完全正常,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姜浩。黄泱泱也从她的房间走出来,穿着整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我看你脸色很不好。他们……都不记得了昨晚那地狱般的一切,只有我记得昨晚……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没看到什么……我急切地问。两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姜浩甚至调侃道: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房子除了旧点,没什么不对啊。赶紧收拾一下,村里派人来接我们了。楼下,传来了老妇那熟悉而慈祥的招呼声:孩子们,睡得好吗下来吃早饭了,吃完好去村里报到。我僵硬地走下楼,老妇正端着粥从厨房出来,笑容和煦,动作自然,与昨晚那扭曲爬行的怪物判若两人。一切都像是被重置了。但当我经过楼梯下那扇低矮的杂物间门时,我的脚步顿住了。门,依旧关着。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我目光扫过门板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那老旧木材的纹理,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了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轮廓。而门缝底下,虽然干净,但我似乎……依然能闻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血腥与腐臭的异样气味。我猛地抬头,看向正在摆放碗筷的老妇。她也正看向我,脸上挂着那淳朴的笑容。但在那笑容的深处,在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我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如同打量祭品般的满意神色。我明白了。噩梦并未结束。它只是换了一种更温柔、更不易察觉的方式,在阳光下继续进行。我们顺利地吃完了早饭,顺利地见到了来接我们的村民,顺利地开始了所谓的支教。但我知道,我们从未离开。这十五天,不是支教,而是献祭仪式持续的时间。当最后一天来临,当夜幕再次降临,昨晚的一切,将会以更残酷的方式重演。而我们,将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成为这乱葬岗永恒的囚徒,成为滋养这片土地的养料,等待着下一批祭品的到来,开启新的轮回。我看着走在前方,兴致勃勃讨论着教学计划的姜浩和黄泱泱,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我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有些真相,知道本身,就是一种诅咒。而我的诅咒,才刚刚开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