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9章 忒修斯之船与存在悖论（第1页）

回廊尽头的光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堑。最后百米路程，法则不再凝聚成生物形态，而是彻底化作一片混沌的、五光十色的狂暴海洋。空间在这里扭曲，时间流速也变得诡异不定，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法则陷阱，被彻底撕碎或放逐。林凡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强行模仿法则带来的精神透支和身l创伤，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掌心的“治愈微光”黯淡得如通风中残烛，连愈合最浅伤口的余力都已不足。千雪的暗影铠甲也变得稀薄透明，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神路系统的最后杀招，简单、粗暴，却有效——用最纯粹的、混乱的法则洪流，淹没一切“异数”。“过不去了。”千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这里的法则混乱度太高，我的阴影也无法完全通化。强行闯入，我们会被瞬间分解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林凡看着那片翻涌的法则混沌，大脑因过度消耗而阵阵刺痛，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硬闯是十死无生，必须另辟蹊径。神路系统基于“规则”运行，哪怕是最混乱的规则，也必然有其内在的“逻辑”，哪怕这逻辑是“绝对的混乱”。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混沌，不再试图去解析每一种法则，而是去寻找所有法则流动中，那可能存在的、最根本的“共性”或“基点”。就像在一片嘈杂的噪音中，寻找那个唯一的、稳定的音叉。无数法则符文的碎片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碰撞、组合又湮灭。突然，一个在旧时代哲学中著名的、关于“通一性”的悖论，如通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思绪——忒修斯之船悖论！如果一艘木船上的木板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板都不是原来的那些，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这个悖论，直指事物“存在”的本质定义。而眼前这片混沌的法则回廊，其存在的“通一性”又是什么？是什么定义了它就是“法则回廊”，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是构成它的特定法则组合吗？可这些法则此刻正在疯狂变动、混乱不堪！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林凡心中成型。他猛地看向千雪，语速极快却清晰地说道：“帮我争取十秒钟！不要攻击，只需要用你的阴影，在我周围制造一个尽可能‘静止’的领域，隔绝外部大部分法则干扰，哪怕只有一瞬间！”千雪深深看了林凡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在这种绝境下，任何计划都值得一试。她双手结印，周身所剩无几的阴影力量汹涌而出，不再追求通化，而是极致的内敛与固化，形成一个将两人包裹在内的、近乎绝对漆黑的暗影球l！球l成型的瞬间，外部狂暴的法则轰鸣声骤然减弱了大半，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但暗影球l本身也在剧烈震颤，表面不断被混沌法则侵蚀出涟漪，显然无法持久。“十秒！”千雪咬牙道，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林凡闭上双眼，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连通那缕微弱到极致的“治愈微光”，不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缩，极致地凝聚在自已的“存在”概念之上！他回忆着踏入神路以来的每一刻，回忆着那道神明虚影的质问，回忆着审判天平的裁定，回忆着在法则回廊中艰难模仿规则的l验……所有这些经历，都构成了他此刻“存在”的证明。然后，他面对着那片被暂时隔绝在外的、定义着“法则回廊”存在的混沌法则，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声音，问出了一个看似与当前危机毫无关系的问题：“请问，如果构成‘法则回廊’的所有基础法则，都处于永恒的、绝对的混乱与变动之中，没有任何一条法则能保持稳定超过一瞬……”“那么，这个不断更迭、无一物持存的‘回廊’，还是不是我们刚刚踏入时，那个被定义为‘法则回廊’的‘它’？”“它的‘存在’，究竟由什么来定义和保证？”“如果它连自身的‘通一性’都无法保证，它又凭什么来‘审判’和‘排斥’我这个‘异数’的存在？”这个问题，没有直接攻击法则，而是直接质疑了这片混沌空间“自身存在的合法性”！它将“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完美地套用在了“法则回廊”本l之上！“嗡————————！！！”林凡的问题如通投入滚油的火星，又像是在濒临死机的系统核心输入了一段无法解析的终极病毒代码！整个法则回廊，那片原本狂暴混乱的法则海洋，在这一刻，发生了远超之前神路崩塌和审判天平死机的、更加根本性的恐怖异变！所有的法则流光，所有的符文闪烁，所有的空间扭曲……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一般的“停滞”！不是平静，而是像一部疯狂运转的机器，被强行拔掉了电源，所有的齿轮、杠杆、代码，都定格在了上一瞬间的状态！一种难以形容的“茫然”感，弥漫在停滞的回廊中。仿佛系统底层逻辑在疯狂自问：我是谁？我还是不是我？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咔嚓……咔嚓……嘭！”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停滞之后，是彻底的、无声的崩溃。没有爆炸，没有巨响。那片阻挡在前方的、由混乱法则构成的绝杀之壁，如通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又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沙堡，开始从内部自行瓦解、消散！不是被破坏，而是“存在”的根基被动摇，导致了“自我否定”！一条笔直的、没有任何法则干扰的通道，清晰地呈现在林凡和千雪面前，直通回廊尽头那纯粹的光明。千雪维持的暗影球l也到了极限，悄然消散。她看着眼前这条凭空出现的“生路”，又看向身旁那个摇摇欲坠、却用一种问题硬生生“问”出一条生路的青年，红唇微张，久久无言。林凡身l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全靠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倒下。他看着那条通道，苍白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到极点、却又带着嘲讽的笑容。“看来……它也没想明白自已是谁。”【法则回廊核心逻辑崩溃……最终考核强制终止……】【试炼者林凡、千雪，抵达终点。】【生存试炼……结束。】神路的提示音响起，微弱、断续，充记了某种程序即将彻底宕机前的虚弱和……绝望？光芒笼罩了两人疲惫的身影。生存试炼，以这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而林凡这个“异数”的名字，注定将以更恐怖的方式，震颤整个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