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允安第三次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当晚,我在医院陪他。但我不怎么敢看何允安,每次看到他寡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我心里就会弥漫上一股悲伤,令我看到他就想流泪。所以我尽量让自己忙起来,给他擦脸擦脚、收拾柜子、给病房的花瓶换上新鲜的鲜花,但就是不看何允安的脸。何允安以为我在生气,让我不用忙活,来他旁边坐下。我看他一眼,随即快速收回视线:“白天在办公室坐了一天,有点腰酸背痛的,活动一下舒服点。”“你可以去做个spa,或者晚上早点回家,让罗兰给你做个按摩,她有推拿资格证的,手法很专业。”“没事儿,缓缓就好了,而且我今晚陪你。”“不用,我没事儿。”何允安总是把他的痛苦和困境,说得云淡风轻,为的就是让我能够安心。我拿着花的手僵了一瞬,又继续修剪枝叶:“你总是你没事儿,可三进三出icu的可是你。”“但我又出来了,说明我真的没事儿。”我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一声:“别再有下次了。”何允安眸色深深,颇含内疚地看着我:“好,我答应你。”“你得保证你以后都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我保证。”“轻飘飘的一句话,感觉没有重量。”何允安把手举在耳边:“我发誓,如果以后我再把自己搞到胃出血,我就天打五雷轰。”“把你换成我再发一次,而且范畴不是胃出血,而是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住院。”何允安的眉头皱了一下:“不能,我怎么能用你发誓。”我坚持:“只要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可以的。”“但身体状况很多时候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它是不可控的。”“如果是突发的感冒或者意外,是不在我们的约定范畴里的,但你至少得保证不能自己把自己作进医院。”何允安还是一副纠结的模样,我又说:“如果你连这都不敢发誓,说明你压根做不到,那我会觉得你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或许我们还是不适”最后一个适合的“合”字正要说出口,就被何允安打断:“好,我发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健健康康的陪你更久,不然我就孤独终老。”我摇头,何允安捉住我的手握在手心里:“不能伤害你,哪怕是不见得灵验的誓言,这是我的底线。所以别再为难我了,你也知道只要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会尽力做到的。”我看着何允安,最终点点头,没再逼迫他。其实我已经有很强的预感,我和何允安很快就会分手,为了让他不因此事更受打击,萎靡不振,我才想让他通过发誓的方式,让他即便分手也能振作。我用另一只手,抚摸上他的手背:“好,记住你答应我的,以后都要好好的。”不管我们是在一起,还是已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