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小说

第一章（第1页）

我攥着那本画满回忆的绘本冲进酒店电梯时，苏媛正举着开放式关系研究会的横幅在人群里上蹿下跳。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我听见她扯着嗓子喊：星柠！你再不表白老娘就要改研究课题了！等一下！我用手肘卡住电梯门，绘本边角在金属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陆远川的行李箱横在电梯中央，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抽身，领带却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星柠他伸手挡住电梯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舌兰味道，是饯行宴上他们起哄让他喝的告别酒。绘本在我怀里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我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小声说：第87页。电梯开始上升的轻微失重感让我的胃也跟着悬空。什么他的声音像羽毛扫过耳膜。我抬头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睫毛在顶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你翻到第87页。我把绘本塞进他手里，封面上的栀子花贴纸已经有些卷边。他翻开时我屏住呼吸，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那是张机场素描，穿学士服的我们拖着行李箱背对背走远，画面角落写着日期——正是五年前分手那天。下一页却画着今天的候机大厅，两个小人隔着安检线对望。我算过时差。我的指甲陷进掌心，纽约的凌晨三点，正好是你开视频会议犯困的时候。绘本里夹着的机票存根飘落在地，同一航班的两个座位号紧紧挨着。电梯叮地停在顶层。陆远川突然把绘本倒过来抖了抖，一枚戒指从封底夹层掉进他掌心。银圈内侧刻着S&L2013，是我们初遇那年的校庆日期。你什么时候。。。我的问句被他的拇指截断。他抹掉我眼下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金属的凉意随即贴上无名指根。在你说爱不必专一的那天。他的笑声带着鼻音，我买了两个，另一个在行李箱暗格里等了八个月。电梯门缓缓打开，苏媛的尖叫声伴随着相机闪光灯从走廊尽头炸开。陆远川突然拽着我退到紧急楼梯间。昏暗的绿色应急灯下，他掏出一支钢笔在绘本末页快速涂画：差点忘了最重要的部分。笔尖勾勒出两个白发小人坐在摇椅上的轮廓时，楼下传来程砚冷静的吐槽：两位，飞机还有两小时起飞，麻烦考虑下地勤人员的心理健康。我踮脚凑近陆远川耳边：告诉你个秘密。他弯腰的瞬间，我抢过钢笔在画旁补了道算式：60%×3=180%，但100%×1。。。钢笔突然被抽走，未写完的等号变成他落在我唇间的温热印记。钢笔的墨水蹭在我嘴角，陆远川的拇指轻轻擦过，留下火辣辣的触感。数学系高材生，他低头看我写在绘本上的算式，连告白都要用公式我抓住他松开领带的手：因为只有你能解出答案。走廊里苏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跟鞋敲在地毯上闷闷的响。星柠！她猛地推开楼梯间防火门，摄影师说你们再不出来他就。。。看清我们交握的手，她突然转身挡住身后举着相机的文艺青年，儿童不宜，退钱！陆远川把绘本塞回我怀里：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指腹摩挲着戒指内圈的刻字，纽约的冬天可比你想象的难熬。难熬的是你吧我戳他胸口，上次视频谁抱怨中央公园的松鼠抢他三明治绘本里掉出张便签纸，是他上次出差时我随手画的——西装革履的陆总被松鼠围攻的卡通图。程砚的声音从消防喇叭里传来：行李托运截止时间还剩47分钟。背景音里夹杂着机场广播的登机提醒。等等！我拽住要转身的陆远川，你还没看最后一页。他翻到那幅白发老人的涂鸦时，我迅速掏出手机，扫描这个二维码。屏幕跳转到云盘文件夹，里面整齐排列着五年来我所有未发表的草稿。第一张就是分手半年后画的，他趴在图书馆桌上睡觉的侧脸，画纸上有明显的水渍晕染痕迹。百分之六十的心动很容易，我踮脚把他松开的领带系紧，但要攒够百分之百的勇气，我花了五年。苏媛突然从门缝挤进来：打断一下，咖啡店主刚给我发消息问要不要拼单。她晃着手机，健身教练在问星柠的过敏史，摄影师说要送修好的镜头当新婚礼物。。。苏媛！我和陆远川同时吼出来。她吐着舌头退出去：开放式关系研究会现在宣布解散！防火门关上前，我听见她喊，程医生！快把你珍藏的童年照交出来当分子材料！陆远川的行李箱突然发出电子提示音。他皱眉按开密码锁，内层夹袋里露出半个丝绒盒子。本来打算过海关再告诉你的，他掏出另一枚镶碎钻的戒指，总部批准了远程办公。我盯着他调出的邮件，批准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所以你这两个月假装要调职。。。某人需要时间解方程式。他把我沾着墨水的手按在行李箱把手上，现在，要和我这个唯一的解私奔吗走廊突然爆发出欢呼声。程砚举着医用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两杯香槟：地勤说可以改签下一班。托盘边缘粘着我六岁时扎羊角辫的照片，背面是他工整的字迹——患者编号001：持续性情感功能障碍。程砚！我伸手要抢，他却把照片塞进陆远川口袋：病历归档。登机广播再次响起时，陆远川正用钢笔在绘本扉页补签名。我看着他写下联合创作者三个字，突然想起五年前毕业展上，他偷偷在我画作角落添的小星星。这次别想再擦掉。我扣住他握笔的手。苏媛举着绑横幅的竹竿冲进来：最新消息！咖啡店主和健身教练好上了！她身后跟着满脸通红的摄影师，他说可以免费拍婚纱照。。。陆远川把绘本和登机牌一起塞给我：现在跑还来得及。我抓着他的西装口袋往外冲，无名指上的戒指撞在金属门把上叮当作响。走廊尽头，程砚举着手机录像：医学奇迹啊，001号患者痊愈了。闭嘴！我边跑边回头喊，你的论文数据我会收费的！陆远川突然在安检口刹住脚步：差点忘了。他从钱包抽出张泛黄的拍立得，是我们大二那年在地铁站拍的，两个人挤在镜头前傻笑，背景里模糊的列车正要进站。当时觉得，他把照片塞进我护照夹，这班车永远别到站就好了。现在这班车，我捏着发黄的拍立得，听见登机广播在头顶炸开，能载我们多远陆远川的拇指蹭过照片边缘：终点站。他忽然拎起我手腕，你指甲油剥落了。我低头看斑驳的樱桃色：上周画分镜时啃的。。。话没说完，他变魔术似的从登机牌夹层抽出迷你指甲油。金融精英随身带这个我晃着玻璃瓶，里面还剩半瓶栀子香型的底油。某人的开箱视频里说过，他旋开瓶盖，这款停产了。棉棒触到指甲的凉意让我一颤，他睫毛垂落的弧度像五年前帮我贴创可贴时一样。苏媛的尖叫突然刺破候机厅：星柠！你前男友们组群了！她举着手机狂奔而来，屏幕上是咖啡店主和健身教练的合影，他们说要合伙开健身房咖啡复合空间！恭喜，陆远川头也不抬，需要风险投资吗摄影师从人群里挤出来，镜头直怼我们交叠的手：最后一张！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陆远川突然把沾着指甲油的棉棒按在他镜头上。喂！摄影师手忙脚乱擦拭时，程砚拎着医药箱出现：创可贴，消毒棉片，晕机药。他瞥见我的手指，看来不需要了。陆远川把医药箱塞进登机箱：她需要这个。变戏法似的摸出盒水彩颜料，纽约买不到这个色号。我盯着镉红色块，喉咙发紧。这是大三时他跑遍半个城区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当时颜料盒上还粘着蛋糕奶油。先生女士，地勤人员突然拦住我们，经济舱超售了。。。陆远川亮出手机：已升舱。屏幕显示付款时间是三个月前，备注栏写着靠窗，不要机翼位置。你早就。。。我掐他手背，装什么调职！他吃痛皱眉：某人数学系毕业，算不清时差程砚突然把听诊器按在我胸口：心率128，建议立即停止调情。医学报告呢我拍开冰凉的金属头。他从白大褂口袋抽出信封：患者沈星柠，临床表现为持续性选择恐惧，今日确诊为。。。陆远川抢过报告念：爱情单核处理器过载。哄笑声中，苏媛挥舞着横幅残骸：本会最新研究成果！开放式关系闭合实验圆满成功！登机口开始检票，陆远川突然蹲下给我系鞋带。他指尖碰到脚踝时，我听见硬币落地的清脆声响。游戏币我捡起那枚泛黄的金属片，正面刻着2013校庆。他系鞋带的手顿了顿：抓娃娃机剩下的。记忆突然闪回校庆夜，我们蹲在故障的抓娃娃机前，他用这枚硬币给我扭了个歪歪扭扭的戒指。骗子，我把硬币塞进他衬衫口袋，当时你说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他站起身，嘴唇擦过我耳尖：那次抓到了最想要的。广播催促登机，程砚突然往我包里塞了沓资料：病例复印件。最上面那张是我五岁时的涂鸦，背面写着此患者建议终身监禁（爱心形状的监禁标志）。程砚！我追打他时，绘本从包里滑落。陆远川弯腰去捡，登机牌从西装内袋飘出来。我抢先一步抓住，发现目的地写着上海浦东。远程办公，他夺回登机牌撕成两半，但没说是从哪儿远程。苏媛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所以你俩要在我家隔壁当邻居准确说是301和302，陆远川摸出两把钥匙，某位房东说必须买一送一。我捏着钥匙的手在抖：什么时候的事第三次拒绝摄影师那天，他把我往登机通道推，顺便，你画的我被松鼠抢三明治的图，总部HR要走了。干嘛用员工手册插图，他低头躲开我捶打的拳头，标题叫《如何驯服野生动物》。舷梯上的空乘憋着笑递来毛毯，陆远川接过时露出无名指的戒指。阳光穿过廊桥玻璃，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投下小小光斑。最后一页，他突然翻开绘本空白处，还差个指纹。data-fanqie-type=pay_tag>我蘸了颜料按上去，他紧接着按下指印。两个并排的红色圆点，像那年校庆我们偷喝的交杯酒里沉浮的樱桃。两个并排的红色指印在绘本末页微微发亮，像两颗挨得很近的心。陆远川合上绘本时，我听见苏媛在登机口扯着嗓子喊：再腻歪下去要改签了！等等。我拽住陆远川的袖口，他西装内袋露出机票一角。我突然想起什么，翻到绘本第53页，你还没看这个。那是张咖啡渍晕染的草稿，画着他第一次来我工作室时的背影。角落里用铅笔写着很小的字：龙舌兰加冰，不要柠檬。记得这么清楚他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那里有反复擦拭的痕迹。我低头看自己斑驳的指甲油：因为那天你走后，我画废了七张纸。登机广播第三次响起，程砚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举着手机计时器：医学观察显示，人类告别平均耗时4分36秒，你们已经超标三倍。陆远川突然把登机牌塞进程砚白大褂口袋：改签费我报销。什么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拎起行李箱往反方向走。苏媛的尖叫声刺破候机厅：陆远川！你的跨国视频会议！他头也不回地挥手：就说信号不好。我小跑着追上去，绘本在怀里沙沙作响：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从看到你画册第11页开始。他停下脚步，转身时差点撞翻饮料推车。那页画的是分手后第一个雨天，我躲在画室窗边偷拍他撑伞走过的背影。饮料车上的香槟塔晃了晃，摄影师突然从侧面窜出来抓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陆远川用绘本挡住我的脸：这张要收费。收费摄影师瞪大眼睛，刚才那些都算赠品！程砚不知从哪摸出收款码：精神损失费，扫码支付。人群哄笑中，我摸到陆远川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松动。他察觉我的动作，突然把戒指摘下来：差点忘了重要步骤。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单膝跪在机场地毯上。周围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电子屏的航班提示音。沈星柠。他举起那枚刻着校庆日期的戒指，这次可以公开提问吗我耳朵嗡嗡作响，看见苏媛把横幅残骸拧成加油棒，程砚举着手机录像的手在微微发抖。你。。。你先起来。我去拽他胳膊，摸到一手冷汗。他固执地跪着：五年前在图书馆，你问我相不相信永恒。记忆突然闪回毕业前夕，我们在古籍区角落接吻，他眼镜框在我脸上压出红印。当时随口问的问题，原来他都记得。现在我的答案是，戒指在顶灯下泛着微光，永恒就是。。。就是什么我声音发颤。就是你啃笔头时留下的牙印，他忽然站起来给我戴戒指，我收藏了五年。人群爆发出欢呼，苏媛把剩下的横幅抛向空中。我低头看戒指严丝合缝地卡在指根，突然发现内圈多了一行新刻的字：百分比永远在递增。数学系毕业的告白，程砚推来两杯香槟，果然令人头痛。陆远川接过酒杯时，我瞥见他手机屏幕亮起。视频会议界面里，十几个西装革履的参会者举着写满祝福的A4纸。你早就。。。我话没说完，被他用香槟杯碰了碰嘴角。远程办公的第一条准则，气泡酒滑入喉咙，老板有权制造惊喜。远处传来登机提示音，我们谁都没动。绘本从包里滑落，摊开的那页正是当年他帮我修改的毕业设计，边角还粘着干枯的栀子花瓣。其实。。。我弯腰捡书时，闻到他袖口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我偷偷去纽约找过你。他整理行李箱的手顿住了：什么时候前年圣诞。我指着绘本里夹着的机票存根，在你公司楼下转了七圈，最后买了杯咖啡就走了。阳光穿过玻璃幕墙，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阴影。他慢慢展开那张被揉皱的存根：那天我加班到凌晨三点。我知道，我摸出手机相册，这是你办公室的灯。照片里，高层建筑亮着零星灯光，其中一个窗口用红圈标出。放大能看到模糊的人影，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玻璃上。陆远川突然把脸埋进我肩窝，呼吸透过衣料烫到皮肤。我听见他闷声说：那天我桌上摆着你寄来的明信片。程砚咳嗽一声：容我提醒，公共场所请注意。。。闭嘴！我和陆远川同时抬头，发现苏媛正指挥摄影师多角度拍摄。她兴奋地比划：这张当请柬封面！陆远川突然抢过相机，镜头对准我们交握的手：先拍重要证据。他转向我，免得某人又算不清百分比。我掐他手背：现在是谁的数学更差绘本里飘出张便签，是他上次出差时写的潦草公式：1+1=∞。机场广播突然切换成钢琴曲，苏媛跳起来：我的歌单！她拽着程砚跳舞，白大褂下摆扫翻了行李推车。陆远川趁机把我拉向出口，行李箱轮子在地面划出凌乱轨迹。我踉跄着抓住他领带：真要私奔去算账。他掏出手机给我看转账记录，苏媛收了我五千块情报费。阳光铺满整个出发大厅，绘本最后一页的指印渐渐干透。两个歪歪扭扭的签名并列在下方，像五年前图书馆借书卡上的字迹。我望着绘本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签名，突然发现陆远川的笔迹比五年前沉稳了许多。他的小拇指蹭到我手背，还带着机场空调的凉意。所以，我故意翻到绘本中间一页，这个解释一下那是张速写，画的是他上次视频会议打瞌睡的样子，嘴角还挂着咖啡渍。陆远川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截屏！某位精英睡觉流口水的样子，我晃着手机，总部HR说可以做安全培训反面教材。苏媛突然从身后扑过来：最新消息！咖啡店和健身房合并开业，邀请你们剪彩！她手机屏幕上，健身教练正把拉花咖啡递给咖啡店主。程砚推了推眼镜：建议收取形象使用费。免了，陆远川把我往登机通道带，除非他们想投资绘本出版。我脚步骤停：什么出版咔哒弹开，露出整叠版权合同：昨天刚签的，用你的草稿做金融教材插画。最上面那张正是他被松鼠抢三明治的卡通图。陆远川！我掐他胳膊，那是我的私稿！现在是我们共同的资产，他轻松躲开，毕竟某人把联合创作者签得那么显眼。登机口的地勤憋着笑递来两张升舱券：陆先生预定的蜜月套票。我猛地转头：你连这个都。。。备用方案。他掏出钱包，里面整齐插着不同航空公司的会员卡，从你冲进电梯那刻开始计时。苏媛数着钞票从我们身边飘过：赌你们三分钟内和好，赢钱啦！程砚突然往我包里塞了管药膏：防晕机，顺便治恋爱脑。程医生，陆远川揽住我肩膀，您的出诊费我会加倍支付。广播突然响起催促登机的提示，我摸到绘本封底鼓鼓的。撕开夹层，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看的那场。这都能找到我捏着脆弱的纸片，上面还有当年我画的爆米花涂鸦。陆远川的拇指抚过票根：在经济学课本里夹了五年。他顿了顿，第87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是我大二时送他的课本，扉页写着临时保管，逾期不候。现在逾期了。我故意板着脸。他忽然贴近我耳廓：罚金按复利计算。呼吸扫过颈侧，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苏媛的尖叫从值机柜台传来：星柠！你前男友们要送你蜜月套房！人群爆发哄笑，摄影师趁机抓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陆远川突然抱起我转了个圈，绘本哗啦啦散开，无数画稿雪花般飘落。我的画！我慌忙去抓，却看见每张草稿背面都多了铅笔批注。有张分手后画的雨景，他写着记得带伞，2018。4。3。程砚蹲着帮忙捡纸：病理性怀旧症状，建议。。。建议你闭嘴。我和陆远川异口同声。媛举着手机直播：观众朋友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陆远川突然抢过手机：感谢关注，下次直播在婚礼现场。说完干脆利落地按下结束键。我翻到绘本最后一页，发现他不知何时添了行小字：注：本故事最终解释权归沈星柠所有。错，我抢过钢笔补充，归沈星柠和她的专属解读者共有。登机广播最后一次响起，陆远川却拉着我往反方向走。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光斑。其实，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偷偷改过你很多画。我愣住：什么时候每次视频你说去洗手间，他指着绘本某页角落，比如这只松鼠，本来画的是我吧确实，那张草稿上原本是他打瞌睡的侧脸，后来被我涂改成松鼠。我嘴硬道：明明是松鼠比较可爱。他突然从登机牌里抽出一张便签：那这个呢那是我失眠时画的，无数个火柴人围着60%打转。你翻我素描本！我伸手要抢，他却高举过头顶。正确答案，他忽然正色，在这里。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屏保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我在他公司楼下抬头张望的身影。呼吸瞬间凝滞。原来我们都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留下了这么多笨拙的记号。各位旅客请注意。。。广播里响起最后登机提醒。陆远川把行李箱往程砚方向一推：麻烦快递到302。没等回应就拽着我冲向到达大厅。喂！我踉跄着跟上，你的跨国会议！他回头时眼睛亮得惊人：改成蜜月汇报会。苏媛的尖叫从身后追来：我的研究数据啊！跑过转角时，绘本从包里滑落。摊开的那页上，两个红指印旁边多了行新鲜墨迹：定理：当且仅当沈星柠存在时，陆远川方程有唯一解。我弯腰去捡，突然被他打横抱起。阳光在视网膜上炸开无数光点，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校庆夜晚，他举着游戏币说：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试试我被他抱着转了个圈，绘本里的画稿像鸽子翅膀般扑簌簌散开。苏媛在十米外举着自拍杆直播：老铁们双击666！这波狗粮管饱！放我下来！我捶他肩膀，指甲不小心刮到他后颈。陆远川吃痛松手，却趁机把我无名指上的戒指又往里推了推。程砚蹲着捡画稿的动作突然顿住：这张。。。他举起我们大二时的合照，背面我写着暂时保管，陆远川补了句永久赎回。物归原主。程砚把照片塞进陆远川护照夹，眼镜片反着光，建议做防潮处理。我正要抢回来，机场广播突然插播：乘坐CA981航班的陆远川先生，您遗落在值机柜台的求婚戒指盒。。。全场爆笑。陆远川的耳根瞬间红透，我捏着他发烫的耳垂：金融精英也会丢三落四故意的。他突然从裤袋摸出丝绒盒，不然怎么让你听见广播里我的名字苏媛倒吸凉气：心机男！这段必须剪进vlog！她撞到饮料车，香槟塔哗啦啦倒塌。摄影师本能地按下快门，闪光灯照亮陆远川慌忙护住我头顶的手。赔钱！服务员举着账单冲过来。陆远川抽出信用卡的瞬间，我瞥见卡面是我们毕业旅行拍的剪影。程砚突然把医药箱拍在桌上：急救包二百八，精神损失费五千。敲诈啊我瞪他。他淡定翻开病历本：包含未来五年的出诊费预付。陆远川签字的手突然停住：等等，这个签名栏。。。他指着患者家属签字处，那里已经签好了沈星柠三个字，日期是五年前。我抢过病历本：程砚你伪造签名！患者本人签署的委托书。程砚亮出手机照片，六岁的我按着红手印，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长大嫁给程砚哥哥。陆远川眯起眼睛：看来要追加诉讼费。他掏出钢笔在病历本上划了道横线，改成现委托陆远川全权处理。苏媛尖叫着挤过来：星柠！咖啡店主要和你视频通话！屏幕里，健身教练正往拿铁上撒栀子花瓣。告诉他，陆远川夺过手机，我太太只喝美式。他故意把太太两个字咬得很重。我掐他腰侧的软肉：谁批准你单方面升级的第87页批准的啊。他翻开绘本，指着我们白发苍苍的涂鸦，你看，连曾孙女的摇篮都画好了。程砚突然往我手里塞了管药膏：妊娠纹预防，现在抹还来得及。程砚！我和陆远川同时吼出声。苏媛趁机把横幅残骸系在我们行李箱上，红绸带飘得像结婚证上的缎带。登机广播再次响起，陆远川突然单膝跪地给我系鞋带。他指尖碰到脚踝时，我摸到他后颈渗出的汗。紧张我低头问。他系鞋带的手微微发抖：比纳斯达克敲钟还刺激。绘本从包里滑出来，摊开在画满栀子花的那页。陆远川突然指着角落：这里缺个章。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掏出钢笔，在花瓣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同心圆。墨迹未干时，一滴汗落上去，晕染成心形。陆先生！地勤人员气喘吁吁跑来，您预定的。。。她突然噤声，看着我们交握的手笑了，看来用不上升舱广播了。陆远川变魔术似的亮出两张头等舱机票：其实我买了四张。另外两张递给苏媛和程砚，证婚人席位。苏媛的尖叫引来保安，程砚默默掏出医师证：特殊医疗护送。我翻到绘本扉页，发现陆远川不知何时在联合创作者旁边盖了唇印。口红是我上周弄丢的樱桃色，现在正糊在他嘴角。偷用我化妆品要收费。我故意板着脸。他忽然贴近我耳边：用一辈子分期付款阳光突然大盛，透过玻璃穹顶在我们身上投下光斑。远处传来飞机起飞的轰鸣，陆远川的掌心贴着我的后背，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最后确认，他低头看我斑驳的指甲油，纽约公寓的窗帘要选你画册第43页的蓝，还是。。。都要。我抢过登机牌，反正远程办公。绘本里飘出张便签，是他上次出差时画的，两个小人挤在监控镜头里比耶。程砚突然往我包里塞了沓纸：婚前协议。翻开全是白纸，只有最后一页写着条款1：永远允许甲方在乙方画稿上涂鸦。法官，陆远川举手，我方申请当庭签署。苏媛把横幅杆子当法槌敲响：本席批准！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咖啡店主和健身教练。。。知道。我打断她，他们牵手时我就在隔壁选咖啡豆。陆远川挑眉：那天你突然问我开放式关系。。。测试你的反应。我戳他胸口，结果某人连夜买了戒指。广播突然切换成婚礼进行曲，苏媛跳起来：我的歌单第二首！她拽着程砚跳舞，白大褂口袋里飘出我五岁时画的结婚证。陆远川弯腰捡起，突然从内袋掏出钢笔，在蜡笔涂鸦的日期旁写下今天的日期。墨迹晕染开时，他轻声说：这次不会逾期了。我摸到绘本封底微微鼓起，撕开夹层，里面是张泛黄的借书卡。我们大学时总抢的那本《小王子》，最后一栏还空着归还日期。现在补上。陆远川写下今天的航班号。他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让我想起毕业那天他站在借阅台前的侧影。我盯着借书卡上未干的墨迹，陆远川的钢笔还悬在空中。苏媛突然从背后撞过来，手机屏幕几乎贴到我脸上：直播点赞破十万了！观众说要看戒指特写！先看这个。陆远川突然翻开绘本第60页，那是我画的分手后第一个生日，空蛋糕盘旁边摆着没拆封的蜡烛。角落里多了一行陌生的铅笔字：快递被前台签收了，2017。5。3。我喉咙发紧：你回去过每年。他指腹摩挲着纸页上的咖啡渍，去年在画室门口等到凌晨，看见你扔了三个颜料管。那天的监控录像突然在他手机亮起，画面里我蹲在垃圾桶旁抹眼睛。程砚轻咳：医学建议，过度怀旧会导致。。。闭嘴！我抓起绘本砸过去，纸页哗啦啦翻动。有张被折角的画稿飘出来，是上周视频时我随手涂的，他领带歪斜地趴在文件堆里睡觉。陆远川弯腰捡起：这张要裱起来挂总部。他指着角落我画的打盹符号，正好当企业文化宣传画。等等。我按住他掏手机的手，你刚才说买了四张机票苏媛突然把登机牌塞进我领口：经济舱哦！她晃着手机，观众投票要求看你们挤在狭小空间。。。陆远川拽着我退后两步：改主意了。他掏出车钥匙，现在开车去民政局还能赶上最后一班。我的行李！我指着传送带远去的行李箱。程砚推着两个登机箱走来：早托运了。箱子上贴着便签，一张写着新娘急救包，另一张画着歪扭的听诊器图案。程砚！我扑过去抢，他灵活地闪到陆远川身后：患者编号001，你的主治医师有权。。。陆远川突然把车钥匙抛给他：驾驶技术最好的坐前面。转头对我眨眨眼，后座空间够你画十张速写。苏媛尖叫着跳上行李推车：我要当花童！她扯下横幅绑在头上，红绸带被空调吹得飘起来。摄影师突然拦住去路：最后一张正经合照！他镜头对准我们交握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夕阳下闪着光。三，二。。。倒数到一半，陆远川突然扳过我下巴。快门声与苏媛的尖叫同时响起，我咬到他下唇的薄荷味唇膏。这张我自己留。摄影师看着预览图偷笑，画面里程砚正翻着白眼把晕机药塞进苏媛嘴里。奔向停车场的路上，绘本在包里不停颠簸。陆远川突然放缓脚步：第102页。我翻开那张未完成的线稿，是昨天熬夜画的。空白的对话框里现在填着他的字迹：答案一直是好。停车场灯光突然大亮，远处传来引擎轰鸣。苏媛举着直播手机狂奔：观众说要听求婚词回放！陆远川把我推进后座，反手锁上车门。隔窗看见他嘴唇在动，苏媛急得直拍玻璃：收不到音啊！他说，我降下车窗，绘本第11页的雨伞。。。是偷拿我宿舍门口那把！苏媛尖叫着打断，我就说怎么突然不见了！程砚把医药箱重重放在车顶：建议现在服用抗噪药。陆远川突然摇上车窗，狭小空间里只剩下绘本翻页的沙沙声。他指尖停在那张被我涂改多次的画稿上，分手后第六个月，我把他常去的咖啡馆招牌改成了星柠画廊。当时。。。我嗓子发干，老板说新店主真的姓沈。他眼睛亮起来：所以那年圣诞。。。我站在马路对面数了二十三盏路灯。我抠着座椅皮纹，每盏下面都画了你的影子。引擎突然发动，程砚敲着GPS问：走高速还是。。。旧校区后门。陆远川按下车窗，初夏的风灌进来，带着栀子花的味道。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褪色的纽扣：图书馆那次，你衬衫上掉的。我捏着泛黄的塑料扣，记忆闪回那个被书架阴影笼罩的下午。他眼镜框压在我脸上时，这颗扣子崩飞到了古籍区角落。其实。。。我翻开绘本封底夹层，取出个透明小袋，你掉的我都有捡。袋子里装着铅笔屑，咖啡杯环，甚至还有半块融化的薄荷糖。陆远川突然踩下刹车，后车喇叭声响成一片。第87页背面。他声音哑得厉害。我慌忙翻到那页，发现素描纸背面贴着他当年写的便签：借走沈星柠一天，利息是一辈子。苏媛的脸突然贴在车窗上：观众打赏要听。。。告诉他们，陆远川按下油门，重播在婚礼直播室。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我瞥见程砚往医药箱里塞了盒止吐药。我捏着那管止吐药，突然发现程砚在药盒背面写了行小字：每日三次，每次想他时服用。陆远川从后视镜里看见我发红的耳尖，方向盘猛地打偏。专心开车！我踹他椅背，绘本从膝盖滑落。苏媛立刻伸长脖子：第120页！观众要看最新更新！陆远川单手把绘本捞起来：版权费。他指尖点着某页角落，那是我昨天偷偷画的，他系领带时喉结滚动的速写。变态！我扑过去抢，车身突然急刹。程砚的医药箱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听诊器勾住了苏媛的横幅残骸。到了。陆远川熄火，窗外竟是大学后门那家关东煮摊子。老板举着漏勺冲我们笑：老样子萝卜多煮三分钟我喉咙发紧。毕业前夜我们在这待到凌晨，他把我挑出来的胡萝卜全吃光了。加份芝士年糕。陆远川掏出钱包，夹层里露出半张拍立得。是我大四熬夜赶稿时睡着的丑照，当时以为他删了。苏媛突然把手机怼到我们中间：直播间炸了！有人问你们第一次约会吃的什么！闭嘴。我和陆远川同时伸手挡镜头，两枚戒指在夕阳下撞出细碎反光。程砚默默递来酒精棉片：建议消毒。老板突然端出个砂锅：留着呢。锅里浮着五年前我们忘在这的陶瓷勺，勺柄刻着歪歪扭扭的SL。我那天回来找过。陆远川用勺搅动汤底，老板说被个扎马尾的姑娘买走了。我踢翻脚边的绘本，露出夹层里那把缺角的勺子：买一送一不行吗苏媛的尖叫惊飞树梢麻雀：所以你们这五年都在互偷东西她翻着直播评论，观众说这是新型恋爱诈骗！陆远川突然从汤底捞出个密封袋：那这个呢袋子里是张被煮皱的纸条，我毕业时写的暂时保管已经晕染开。物证。程砚推眼镜，根据《刑法》第。。。闭嘴！我抢过袋子，指尖碰到陆远川掌心的茧。他上次视频时说那是签文件磨的，可分明是吉他弦的压痕。老板又端来两杯梅子酒：当年存在这的。杯底沉着颗褪色的游戏币，正是抓娃娃机剩下那枚。骗子。我晃着酒杯，你说最后一次机会。陆远川突然从裤袋摸出钥匙扣，上面挂着个生锈的抓钩：机器早报废了，我买下了整个部件。苏媛喷出的酒液在绘本上洇开，正好晕染了那张分手后的雨景。陆远川慌忙擦拭，露出背面我写了一半的远字。当时。。。我嗓子发干，笔没水了。他掏出钢笔补完川字，墨水却和五年前的笔迹一模一样。程砚突然把听诊器按在我胸口：心率过速，建议。。。建议你消失。我拍开冰凉的金属头。陆远川趁机往我嘴里塞了块萝卜，还是记忆里甜到发苦的味道。远处传来校庆彩排的音乐声，苏媛拽着程砚往操场跑：观众要看定情地点打卡！她手机支架上还粘着我上周弄丢的发夹。慢点。陆远川帮我系鞋带，后颈露出个浅色疤痕。是那年帮我搬画架被铁丝划的，当时他骗我说是刮胡子伤的。绘本在晚风里哗哗翻页，停在那张未完成的线稿上。他添的对话框里写着：你落在画室的栀子花，我做成标本了。我猛地抬头：那盆不是枯死了吗骗你的。他变魔术似的从后备箱捧出玻璃罩，每次视频故意摆在镜头外。花瓣上还沾着我当年画水彩溅的颜料点。苏媛的直播镜头突然对准我们：最后环节！观众投票问星柠到底爱不爱你！陆远川把绘本翻到封底，指着我们刚按的指印：化学方程式需要写反应条件吗程砚往医药箱里塞了盒创可贴：建议预防指印磨损。夕阳沉到图书馆尖顶后面时，陆远川突然单膝跪在关东煮摊前：补个正式流程。他举着的易拉罐环在余晖中闪闪发亮。观众说太寒酸了！苏媛跺脚。我抢过环套在无名指上：正好配某人的吉他茧。陆远川突然抱起我转圈，绘本稿纸像白鸽群四散纷飞。有张落在煮锅里的草稿迅速晕开，那是分手第一年我画的，无数个60%组成迷宫，出口站着个模糊人影。答案错了。他把我放进车里，指着迷宫中心用铅笔新添的小点，我从来不在出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