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的手艺比不上朝花宗,这么简陋的发髻亏你夸得出口。”
“繁简不过是风格不同,并无高下之分。繁者,花团锦簇精巧夺目,却易举步维艰尾大不掉;简者,随性洒脱悠然自得,然独木难支孤掌难鸣。喜恶同因,瑕瑜互见,既然世上本就没有完美那么何必为难自己。”
方渚兮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沈灼觉得他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事,本能想要反对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也只是哼了两声。
“你也未必是对的。”
“当然,毕竟我也是凡尘俗子。”
不管是微笑还是面无表情他的情绪始终没有多大波动,早就知道这点的沈灼还是忍不住气恼。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来夕雪宗,菩提寺应该比五宗更适合你。”
当然这只是气话,沈灼可不想方渚兮去当和尚,他一走那些琐碎麻烦的公务绝对会被雾绡这个不负责的扔给自己。
“阿灼想知道?”
方渚兮回头看向他。
“不想。”
沈灼掰正他的头,
“再乱动自己梳。”
“好吧,我还以为师弟会想和师兄亲近一点。”
方渚兮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
“谁教你这些的,不许跟着她们学。”
沈灼在这句话里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比如沈鸣蝉。
朝花宗真是祸害。
方渚兮笑起来。
“不许笑。”
沈灼瞪他一眼。
“好啦好啦,不笑了,要真惹恼了沈师弟师兄我可只能自己梳头发了。”
沈灼的性格就是如此矛盾,方渚兮笑的时候他觉得不高兴,这会真安安静静坐下来了他又不舒服了。
乌黑的头发乖顺地倚在掌心,可能真的是灯光太暖的原因,他仿佛看见了数年前同样躺在手里的花白长发。
冰冷的,干枯的,脆弱的,仿佛是一处已经耗干的泉眼。只等一场大雪便会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在冻土与积雪笼罩的黑暗下陷入永久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