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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年廿九的雪下得正紧,鹅毛般的雪片簌簌往下落,没一会儿就把院子里的柴堆盖得严严实实,连墙角的鸡窝都积起了半尺厚的雪。北风卷着雪沫子拍打在窗纸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屋里却因为烧着炕,暖烘烘的,弥漫着奶奶煮红薯的焦甜气息。陆嘉扒着炕沿,小脸蛋贴在微凉的木头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炕桌中央妈妈的旧手机。那是一部屏角磕裂、外壳发黄的智能手机,还是三年前妈妈从外地打工回来时带的,平时都被爸爸收在柜子里,只有妈妈要回来的前几天,才会找出来充电,方便到家后视频联系。爸爸的腿上个月在工地摔了,钢筋砸在小腿上,肿得老高,躺了半个月才勉强能拄着拐杖走路,这件事他一直不让奶奶告诉妈妈,只说小伤,不碍事,别让她在外头分心。八岁的嘉嘉早就惦记着手机里的消消乐。去年妈妈回来时,趁着爸爸和奶奶不注意,偷偷教过她玩,指尖点一下,相同颜色的方块就会消失,还会弹出亮晶晶的分数,那是嘉嘉整个童年里最鲜活的乐趣之一。眼看还有一天妈妈就要到家,手机又刚好在充电,嘉嘉心里的小念想像野草一样疯长,满脑子都是闯关时的快乐,早把爸爸不许随便动妈妈手机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奶奶在厨房烧火,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浓烟顺着烟囱往外冒,偶尔有火星溅出来,落在地上很快就灭了。爸爸坐在炕边,正低着头揉自己的伤腿,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却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怕被孩子们听见。就是这一瞬间的空档,嘉嘉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够到了炕桌上的手机。妈妈的手机密码是嘉嘉的生日,从她学会用手机那天起就没换过,说是这样就能随时想到我的乖女儿。指尖在屏幕上按出那六个数字,屏幕咔哒一声亮了起来,柔和的光映在嘉嘉脸上,她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手指飞快点向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消消乐图标。可就在游戏即将打开的瞬间,几条未读短信突然弹了出来,硬生生挡住了游戏界面。嘉嘉皱起小眉头,一脸不耐烦,伸手就想把短信关掉。可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屏幕的那一刻,一行黑色的文字闯进了她的视线:想我没有,什么时候回来,过完年什么时候可以到家。那行字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她一下。嘉嘉愣住了,眨巴着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发信人的号码是陌生的,头像也是灰暗的,不像爸爸的微信头像那样,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一张合照。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手指不自觉地往下滑,更多的旧消息跳了出来:跟着我不用再去工厂熬夜那两个孩子我可以不管,只要你过来等你离婚了,我们就去南方,过好日子。一条又一条,像冰碴子一样砸在嘉嘉心上,让她浑身发冷,指尖瞬间变得冰凉。她年纪小,不懂离婚过日子这些词到底意味着什么,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号码不是爸爸的,也不是妈妈常提起的工厂工友的。妈妈每次打电话回来,总说工友们都很照顾她,可从来没提过有这么一个人。那些话里的亲昵和承诺,是她从未在妈妈和爸爸的对话中感受到的,陌生又刺眼,让她心里发慌,像揣了一只乱撞的小兔子,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游戏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嘉嘉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机壳上的裂纹硌得她手心生疼。她不敢再看那些消息,也不敢告诉奶奶和爸爸,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到炕边,用力推了推正在补衣服的哥哥。哥哥陆豪今年十岁,比嘉嘉高出大半个头,因为家里穷,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放学回家除了写作业,就是帮奶奶喂鸡、择菜,或是帮爸爸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此刻他正坐在炕角,手里拿着爸爸磨破的劳保手套,一针一线地缝补着,针脚虽然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很用心。哥哥,你看!嘉嘉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把手机递到陆豪面前,屏幕上的短信还停留在那里,有人给妈妈发消息,说要妈妈去县城!还说……还说不管我们……陆豪放下手里的针线和手套,接过手机。他的手指比嘉嘉要大一些,握住手机时显得有些局促。他逐条往下看,那些陌生的文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让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他想起去年妈妈回来时的样子。妈妈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袖口都磨起了毛边,手上全是工厂机器磨出来的硬茧,指关节处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可就算这样,妈妈还是从行李里掏出两颗用纸巾小心翼翼包着的水果糖,塞到他和妹妹手里,笑着说:厂里发的福利,我舍不得吃,给你们留着。那两颗糖,甜得他们兄妹俩记了一整年。他想起爸爸摔断腿的那天,工头把爸爸送回来时,爸爸的裤腿全是血,小腿肿得像小腿一样粗。奶奶吓得直哭,爸爸却还强撑着笑意说:没事,就是碰了一下,养几天就好了。夜里,陆豪起夜时,听见爸爸在房间里疼得哼唧,却硬是没喊一声,只是一遍遍念叨:别让孩子知道,别让孩子妈知道,她在外头不容易。他还想起家里的米缸,上个月就见了底,奶奶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挖野菜,回来掺着少量玉米面蒸窝头,兄妹俩吃得津津有味,却不知道爸爸和奶奶常常只吃半个窝头就对付一顿。家里的白面,只有过年时才会买上几斤,包两顿饺子,妈妈回来的这几天,才能吃上几顿正经的白米饭。这些画面在陆豪脑海里一一闪过,与手机屏幕上那些刺眼的文字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又酸又堵,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按灭,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他和嘉嘉能听见:别声张。data-fanqie-type=pay_tag>嘉嘉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那妈妈回来会跟别人走吗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我不想让妈妈走,我想让妈妈在家陪我们……陆豪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他的手心也是凉的,但动作却很温柔。他看着妹妹哭红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了主意,虽然这个主意很稚嫩,却带着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努力:我们把游戏打开,一直玩着,妈妈回来问起,就说想玩游戏才拿的手机,没看到别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然后我们多跟妈妈撒娇,多陪妈妈说话,让她知道我们很想她,让她舍不得离开我们,舍不得这个家。嘉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眼泪擦了擦,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兄妹俩轮流抱着手机玩消消乐,屏幕上的方块消除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可他们俩都没什么心思,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玩了没一会儿,手机就快没电了,陆豪把手机放回炕桌,插上充电器,心里却始终绷着一根弦,一刻也不敢放松。第二天一大早,雪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村口的喇叭还在循环播放着返乡人员登记的通知,嘉嘉和陆豪早就穿戴整齐,候在门口,时不时踮着脚往村口的方向张望。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路的尽头。妈妈提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小布包,头发比去年白了些,额头上的皱纹也深了些,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旧棉袄,只是里面多套了几件单薄的衣服。她走路的速度不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可远远看到门口的两个孩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加快了脚步。妈妈!嘉嘉第一个冲了上去,扑进妈妈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衣角,贪婪地吸着妈妈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香。那是她想念了一整年的味道,熟悉又安心。她把手机举到妈妈面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妈,你的游戏我闯到第十关啦!你再教教我好不好还有好多关卡我都过不了呢!陆豪也跟着跑了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布包,布包很轻,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他看着妈妈疲惫的脸,轻声说:妈妈,一路辛苦了。我和嘉嘉给你留了最好的窝头,是奶奶特意蒸的,还帮你烧了热水,你洗完脚可以好好歇一歇。妈妈低头看着女儿冻得通红的小脸,又看了看儿子懂事的模样,再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界面,眼眶突然红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嘉嘉的头,手指有些颤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好,妈妈教你玩。她心里清楚,孩子们的举动或许并非偶然,那部手机里的秘密,或许已经被这两个敏感的孩子察觉了。她也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是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孩子,对不起丈夫的。可在外打工的日子太苦了,工厂里没日没夜的加班,老板的压榨,工友的排挤,让她无数次想要逃离。那个男人的出现,像一道虚假的光,让她一时糊涂,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此刻看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神,她心里的那点动摇,瞬间被愧疚取代。晚上,爸爸拄着拐杖,在厨房忙了好一阵子。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因为腿伤,站立都有些不稳,只能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炒菜。锅里的油热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切好的青椒和猪肉倒进去,滋啦一声,油烟瞬间冒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这盘青椒炒肉,是妈妈最爱吃的菜,以前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时候,爸爸总会做给妈妈吃。现在家里虽然穷,爸爸还是特意从镇上买了半斤猪肉,想让妈妈尝尝家里的味道。菜炒好后,爸爸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炕桌前,把菜放在妈妈面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你爱吃的青椒炒肉,快尝尝,看看味道变了没。妈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爸爸独有的烹饪手法,可她却没尝出丝毫的香甜,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堵得难受。她咀嚼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把盘子里的肉夹了几块到嘉嘉和陆豪的碗里:你们长身体,多吃点。嘉嘉看着碗里的肉,却没什么胃口。她抬起头,偷偷看向妈妈,妈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她又转头看向哥哥,陆豪也正看着她,扯出一个僵硬的唇角,冲她眨了眨眼。那眼神里,有安慰,有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沉重。嘉嘉的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知道,这个家看似还是和以前一样,暖烘烘的炕,熟悉的饭菜,亲人都在身边,可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手机里的那些短信,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她和哥哥心里,也扎在这个看似完整的家里。她隐约感觉到,他们家就像风中的烛火,看似明亮,却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吹灭,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这个家就会分崩离析。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比昨天小了些,却依旧没有停的意思。炕房里暖烘烘的,炉火噼啪作响,可嘉嘉和陆豪却觉得浑身寒冷,那种冷从心底蔓延开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妈妈手机里的秘密,还有那个可能会破碎的家,都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掩藏着,想用他们微弱的力量,去守护这一个看似完整的家庭。晚饭过后,奶奶收拾碗筷去了厨房,爸爸坐在炕边抽烟,妈妈则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嘉嘉拉了拉哥哥的衣角,示意他跟自己出去。陆豪看了一眼爸妈,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妹妹走出了屋门。院子里的雪积得更深了,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兄妹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后院,后院里堆着一些没用的农具和柴火,平时很少有人来,是个隐蔽的地方。寒风卷着雪沫子吹在脸上,像小刀一样刮得疼,可兄妹俩却好像没感觉到似的,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过了好一会儿,嘉嘉才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陆豪皱着眉,看着远处白茫茫的田野,心里乱成一团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没有任何头绪。他想过告诉奶奶,可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他想过质问妈妈,可他又怕妈妈真的会离开这个家;他想过告诉爸爸,可爸爸腿伤未愈,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气坏身体,甚至可能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就在陆豪不知所措的时候,嘉嘉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哥哥,我好像做错事了……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我刚刚想起来,我小时候,妈妈还让我叫过那个人爸爸……对不起哥哥,对不起爸爸……呜呜呜……我不是一个好孩子,我对不起爸爸,我现在好难受啊……嘉嘉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子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她记得那是她五岁那年,妈妈回来过一次,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给她买了糖,还摸了她的头。妈妈当时笑着让她叫爸爸,她因为有糖吃,就傻乎乎地叫了。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爸爸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有糖吃就很开心。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个字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心,让她觉得自己背叛了真正的爸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叛徒。陆豪听见妹妹的话,浑身一僵,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他愣愣地看着妹妹,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妈妈竟然早就和那个男人有联系,甚至还让年幼的妹妹叫那个人爸爸。一瞬间,愤怒、委屈、心疼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比妹妹大两岁,想的事情也更加全面。他明白,母亲做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这背后肯定隐藏着更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作为一个少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无力感,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局势,不知道应该如何保护妹妹,保护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他知道这件事不怪妹妹,因为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被妈妈蒙骗了。他心里更多的是对母亲的气愤和失望,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背叛爸爸为什么要让妹妹经历这些事情为什么要把年幼的妹妹牵扯到她和那个男人的纠葛之中陆豪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和委屈,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哭泣的妹妹。他的怀抱不算宽阔,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没关系,嘉嘉,这不怪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坚定,你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不是你的错。你还有我,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嘉嘉靠在哥哥的怀里,哭得更凶了,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恐惧和自责都哭了出来。她心里好像有难以言说的怨怼,她开始讨厌妈妈,觉得妈妈自私、不负责任,觉得她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妈妈。如果妈妈没有做这些事情,他们家虽然穷,却也是幸福的,爸爸会陪着他们,妈妈也会在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陆豪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安慰着她。他看着妹妹哭红的眼睛,认真地告诉她:嘉嘉,不用想那么多,你还小,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该操心的。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好好读书,好好长大。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会照顾你。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开心快乐的成长,不要被这些肮脏的秘密所困扰,不要让这些事情影响她的人生。安抚好妹妹,把她送回房间后,陆豪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心里的石头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知道,爸爸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爸爸知道了,他会怎么做是会和妈妈离婚,还是会为了他和妹妹选择隐忍带着这些疑问,陆豪悄悄走到了爸爸的房间门口。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雪光,隐约勾勒出爸爸坐在炕沿的身影。他没再抽烟,手里摩挲着一个磨得发亮的铁皮盒子——那是爸爸装工资条和家里重要票据的盒子,平时从不轻易打开。陆豪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爸爸低低的叹息声,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我知道你在外头难,可孩子们还小,嘉嘉才八岁,豪豪也才十岁,他们不能没有妈。是在打电话陆豪的脚步顿住,屏住了呼吸。……我腿没事,不影响干活,明年还能去工地,挣了钱给你寄过去,你在那边别太累,也别瞎想。爸爸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只要你心里还有这个家,还有孩子,别的我都能忍。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爸爸沉默了很久,久到陆豪以为通话已经结束,才听见他又说:当年你要跟我过苦日子,我就说过会对你好一辈子。现在日子难是难了点,但总会好的。孩子们都盼着你回家,嘉嘉每天都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豪豪也总念叨你做的鞋垫舒服……爸爸的声音渐渐哽咽,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陆豪站在门外,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原来爸爸什么都知道,知道妈妈在外头有人,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一切。可他为了自己和妹妹,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假装不知道,甚至还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妈妈,只为了让这个家能维持表面的完整。陆豪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总在吃饭时问他:豪豪,要是我和你妈离婚了,你跟谁那时候他还不懂离婚是什么意思,总天真地回答: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现在他才明白,爸爸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该有多难受,该有多无奈。那些看似随意的问句,其实都是爸爸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挣扎。铁皮盒子被爸爸轻轻放在炕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陆豪再也忍不住,转身悄悄离开了门口。他不敢进去,不敢面对爸爸那双藏着太多委屈和隐忍的眼睛,更不敢戳破这层脆弱的窗户纸。他怕自己一开口,爸爸所有的伪装都会崩塌,这个家也就真的散了。回到院子里,雪又下大了,落在陆豪的头上、肩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心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他终于明白,爸爸的疼爱远比他想象的要深沉、要伟大。为了他和妹妹能在一个完整的家里长大,爸爸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宁愿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陆豪慢慢走到妹妹的房间门口,门没关严,留着一条小缝。他能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像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妹妹心里的痛一点也不比他少,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些窒息的委屈,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他不敢推门进去,也不敢告诉妹妹爸爸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怕妹妹知道后,会更加难过,更加无法释怀。他只能站在门口,默默守护着妹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快点长大,早点有能力撑起这个家,让爸爸不再受委屈,让妹妹能真正开心快乐地生活。那个雪夜,陆豪站了很久很久。院子里的雪越积越厚,把所有的秘密都掩埋在白色之下。而他心里的秘密,却像生了根的野草,疯狂地生长着,提醒着他所肩负的责任和爸爸无言的牺牲。多年后,当陆豪和嘉嘉都长大成人,每次想起那个雪夜,想起爸爸在房间里的叹息和哽咽,想起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依然会红了眼眶。那个藏在手机里的秘密,那个爸爸默默隐忍的真相,成了他们成长路上最沉重也最珍贵的印记,让他们懂得了亲情的重量,也懂得了有些守护,注定要带着沉默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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