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一道身影站在山头,迎着山风,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虞婉歌所在的帐中。墨庭晔站在这里,不吃不喝看了她三日,听着帐中的欢声笑语,听着两人唇齿相碰的吮吸。仍由心被一刀刀凌迟。在这里,他看着虞婉歌和众将士席地而坐,欢声笑语。看着她和夜咎安手牵着手,坐在外面看漫天星空。看着夜咎安每次打完胜仗回来,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相拥。她的一颦一笑,如今面对的是另一个男人。曾经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可如今他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臭虫,在这里偷看着这份原本属于他的幸福。墨庭晔的指尖狠狠地镶嵌进掌心,直到一双手都变得血肉模糊。身边的精兵看不下去,低声道:“王爷,不如趁着夜色,众将士懈怠时,将王妃带回京城?”墨庭晔看着走动的身影,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苦笑:“不必,本王做错过一次,往后不想再错了。”“余生只要她幸福,安康,便已足以。”即使这份幸福里没有他,他也该受着。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在王府时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他也看得出来,夜咎安爱她,很爱很爱她。他会比自己更能保护好婉歌。他好像懂得了,她为何喜欢自由。可是他明白时,她早就不要他了。这是他欠她的,也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惩罚。罚他一生活在痛苦中,爱而不得。墨庭晔闭了闭眼,哑声道:“走吧。”余生,他只要能默默护住她的幸福,便已足够。在他离开的时候,夜咎安抬头,看着他刚才站着的地方,神色晦暗。“怎么了,可是在烦扰战事?”直到自己的手被人十指相扣,他才收回视线,笑着看向她。“没有,只是刚才那里有一头狼,如今已经安全了。”虞婉歌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珍重地说:“此次战事凶险,你定要小心。”夜咎安回握住她:“放心,定不辱使命。”可战场上瞬息万变,三天后虞婉歌收到的却是夜咎安失踪的消息。“夫人,将军他为了引开敌军,掉入河水中,下落不明……”虞婉歌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就这样晕了过去。梦里全是夜咎安混身是血的身影,又一次被噩梦吓醒后,虞婉歌痛苦地捂着胸口,泪流满面。她这一刻想的居然是,要是他不在了,她绝对不会独活。这一刻,心里的迷雾顿时消散,原来她早就爱上了他,早就不能没有他。虞婉歌带着战士找了三天三夜,就在她即将崩溃时,终于在一处农家,找到了行动不便的夜咎安。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你这个骗子,不是说了要小心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伤!”可夜咎安只是失而复得地抱住她,吻上了她的唇。“我还没有等到你爱我,我怎么舍得死?”回到营地,虞婉歌一把将夜咎安推到床上,小声道:“往后,你不必再睡地上了。”夜咎安只觉得心脏慢了半拍,抱着她颤声问:“婉歌,是我想的那样吗?”虞婉歌扭身,捧住他的脸,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夜咎安,我们生个孩子,可好?”“我想和你有个牵挂,想让你长命百岁,陪我后半生。”夜咎安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慌不择路地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压在身下。他在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了她爱他。床榻震动了一整夜,红烛闪动,身影交叠。一年后,虞婉歌诞下一子,收到了来自各地,甚至是陛下的贺礼。可唯有一个,她迟迟没有触碰。那是一串色泽圆润的佛珠,只有诚心跪上999层台阶才可换来。她知道,这是墨庭晔送来的礼物。相爱时,他曾经靠在她的肚子上,笑得开怀:“等我们有孩子了,我必定会亲自去求天神,换来一串长生物,护他,护你。”“夫人,怎么了?”愣神时,只见夜咎安衣衫不整地抱着孩子出来,指着自己湿漉漉的脸委屈地控诉:“你看看他都把我咬成什么样了?”过往的一切,在看到这世上她最爱的两人时,烟消云散。她让人丢了那串佛珠,笑着亲了亲夜咎安的另一边脸:“好啦,别生气了。”随后牵着他的手,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家。后来战事平息,大将军夜咎安卸甲归田,带着妻儿看遍河山。后来镇北王一夜白头,剃发出家。法号愿安。愿你安康,愿你安乐,愿你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