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玠缓缓移动目光,落在徐璋面上。已有汗珠从徐璋的鬓角滑下,从衣领滑入脖子上,又痒又湿,如虫儿在蠕动。徐璋不敢动,屏息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程玠陡然呵呵大笑,“程某久违徐侍郎是个聪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程大人快快请坐。”徐璋小心地抬头,想窥探程玠的神情。早有一个程玠的下属走过来,热络地拉着徐璋坐下,“徐侍郎,快坐下。”程玠拿起酒壶,亲自给徐璋斟酒,“徐侍郎,程某也是为人父亲了,孩子淘气惹事,我们做父母的,比外人更心痛难受。”他笑容满面,神态平和,就好似来往亲厚的友人。和方才的冷肃威压,咄咄逼人,判若两人。徐璋站起身,双手扶着酒盅,陪笑道:“程大人说的是呢,昨日徐某一听到此事,气得心口直疼,和老母亲训了犬子大半夜。”“徐大人也是用心良苦。”程璋叹道。他让傅吉也坐下,问道:“上次傅老板把扬州府的差事办得很好,太子殿下很满意。”“太子殿下说了,眼看就要到冬日了,东北那边的皮货,以前都是户部的官员查验,但户部的官员许是没有经验,总混进一些不好的皮货。”“太子殿下问傅老板,不知傅老板懂不懂皮货,若是傅老板懂皮货,就请傅老板查验东北的皮货。”傅吉喜不自禁,忙道:“小人的店铺中卖有皮货,卖了几十年了,查验皮货不敢说行家里手,但也不会走眼。”“太子殿下能信任小人,小人三生有幸,必定会办好此事。”“好,那就辛苦傅老板了。”程玠说着,又转头和徐璋道:“徐侍郎,你是户部的人,又是傅老板的女婿,傅老板若是遇到难处,还请徐侍郎帮傅老板。”“自然自然。”徐璋连连点头。酒过三巡,徐璋带着下属走了。徐璋和傅吉送到店门外,目送程玠的马车走远,转身回到雅间。徐璋长长吐出一口气,“可算是过了这一关了。”傅吉拿起酒壶倒酒,“怕是早着呢。”徐璋刚放松下来的神情又又紧绷起来。他略一思索,就明白傅吉说的话了,“你是说程大人还看东北之事办得如何?”“是啊,要不程大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傅吉喝着酒,思忖着:“程大人还说了,户部的人看走眼,混进不好的皮货,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他谨慎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小声问道:“会不会太子在户部,有什么地方留下痕迹没有擦干净?”“八成是。”徐璋道:“明日我到户部官署悄悄查一查。”“若是我们再把帮太子殿下办好此事,以后就不愁太子殿下不器重我们。”傅吉踌躇满志。徐璋给他倒酒,“上次扬州的差事,你帮太子殿下赚了多少银子?”傅吉向他伸出三根手指,“太子殿下是这个数,程大人是这个数。”他又伸出两个手指。徐璋笑道:“太子殿下三成,程大人两成,我一成,你四成,傅老板,扬州之行,你可是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