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徽泠尴尬道:“自从回到徐府,我再没能练过琴。”沉昭起身,“现在练一练。”徐徽泠手中还拿着方才掐的芙蓉花,她望着沉昭坐过的位置,有些错愕:“先生让我现在练琴?”沉昭负手而立,月白长袍映着门口照进来的天光,折射出微凉的光,如他的眼神一样。“难道你练琴还要看黄道吉日吗?”“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徽泠尴尬道。沉昭静静地看着她。徐徽泠没有听见他吩咐觅白换椅子,硬着头皮把芙蓉花放在琴前,坐在沉昭方才坐的椅子上。觅白看见一朵芙蓉花就压在琴桌边的素白帕子上,他眼皮一跳,紧张地看了沉昭一眼。或许是沉昭没有注意到,他只垂眸看着徐徽泠伸出手搭在琴弦上,没有理会那方被压着的素白帕子。徐徽泠抬手的时候,水绿素缎袖袍往下滑,手腕上的点点瘢痕落入沉昭眼中。沉昭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掠过淡漠沉静的眼眸,但太快,不仅旁人瞧不见,连沉昭自己也未察觉。“铮”的一声,凝涩的琴音突兀地刺入屋内几人耳中。沉昭皱起了眉头。徐徽泠窘迫地停下,不安地开口:“先生,多日不练,我的琴艺生疏得很。”“何止生疏,简直是不堪入耳,以前的都白学了。”沉昭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徐徽泠低着头。沉昭可能是意识到方才说得太重了,放缓了声音,“我问你的琴艺,是因为程夫人要在中秋前夕办一次赏月宴。”“徐璋和徐徽恒得知消息,已告诉徐老太太和杨氏,杨氏这些时日每日都会带徐徽韵去练琴。”“于参政的孙儿于宥成,好琴,若是徐徽韵得于宥成的青眼,嫁给了于宥成,徐璋有于家这个好姻亲,你要复仇,又会多一层难关。”徐徽泠看着他,眼眸中不现一点波澜,“先生是要我抢了徐徽韵的风头,夺得于宥成的青眼?”“我是要你借势。”沉昭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他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平平地说了一句:“你如今被平南王妃盯得紧,若是无人助你,你会麻烦不断。”“上次在净土寺,平南王去告诉镇北吴将军,把你和谢五姑娘介绍给他。”“吴将军是个鳏夫,生性风流,宠妾灭妻,不管是你,还是谢五姑娘,嫁给他只有死路一条。”“平南王让吴将军在观音殿等着,你和谢五姑娘会去上香,你们两个任由他挑选,不管选了谁,太子会即刻向圣上请旨,让你们嫁给吴将军。”“但巧的是,九皇子殿下先你们一步到了观音殿。”沉昭说到此处的时候,目光微凝。他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神色恢复如常,“也不知九皇子殿下同吴将军说了什么,次日,吴将军就和太子说,如今他的儿女都已大了,家中事务也有老母打理,不急着成亲。”徐徽泠的手搁在琴桌上,琴桌很凉,凉意从她的手蔓延到她的心,她只觉得一阵后怕。若不是那日她觉得不对劲,假装崴了脚,只怕就要落入平南王夫妇的圈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