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咸阳宫。天幕之上,光影变幻,人声鼎沸。然而,御座之上的嬴政却面沉如水。他根本没心思去看什么蹴鞠。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盘旋不去——大秦,为何而亡?是扶苏无能?还是有大臣乱政?殿内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李斯、冯去疾等一众重臣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喘一口。赵高如同鬼魅般侍立在嬴政身后,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微微躬着身子,眼角的余光,却死死地锁在御座上。陛下在忧虑国祚。不,是在恐惧。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赵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狠的精光,随即又被谦卑恭顺所掩盖。他向前挪动了半步:“陛下,天降此幕,或为示警,亦是考验。”嬴政的身体一僵,却没有回头。赵高知道自己赌对了,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子扶苏宅心仁厚,乃是众所周知的长公子。”“如今大秦面临万世未有之变局,何不召公子前来,一同观之?”他这话说得极有水平,表面上是在夸扶苏,实则是在拉扶苏下水。什么宅心仁厚?说白了就是懦弱!什么一同观之?就是要让陛下亲眼看看,他这个寄予厚望的儿子,面对大秦将亡的“天命”,会是何等的反应!赵高偷偷抬眼,觑着嬴政的侧脸。他知道,扶苏亲近儒生,对皇帝的严刑峻法颇有微词。若让他看到这天幕,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君当爱民”、“当行仁政”的蠢话。到那时,陛下只会更加厌恶他!而自己的学生,公子胡亥,才有上位的可能!良久。嬴政那如同寒冰般的声音,终于在大殿中响起。“宣扶苏。”没有多余的字眼,只有不容置喙的命令。“诺!”赵高心中狂喜,面上却愈发恭敬,悄无声息地退回身侧。大殿内,气氛愈发压抑。……绿茵场上。受伤的球员,在医护人员的询问下摆摆手。比赛重新开始。裁判一声哨响,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宿迁队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进攻被中断,显得有些急躁,一脚漫无目的的长传,直接把球踢出了场外。球权转换。徐州队的守门员不紧不慢地将球放在小禁区线上,后退几步,猛地一个大脚,将球高高开向了中场。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上啊!”“抢下来!”苏铭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场上的球员们如同潮水般,纷纷朝着宿迁队的半场涌去。然而球在苏铭的呐喊中,没落在徐州队的脚边,反而滚到了宿迁队的脚下!拿到球的宿迁队员没有贪功,直接将球横传给了中路的队友。此时,徐州队的球门前一片混乱。三名红衣球员紧盯三名蓝衣球员,其中一个拿到球,抬脚就要射门。结果脚一滑,没射出去。反而踢到了红衣球员身上,一弹,弹到了另一个蓝衣球员脚下。好机会!那名宿迁队员异常冷静,临门一脚,球从几人的缝隙中穿过,直挂球门死角!球,进了!整个过程,从门将扑救到对方进球,不过短短数秒!“轰——!”在皮球入网的瞬间,整个奥体中心体育场仿佛被引爆的火药桶。“宿迁,必胜!宿迁,必胜!”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冲天而起,几乎要将天幕都给掀翻!“开场仅仅三分钟!宿迁队率先破门!进球的是——宿迁队的10号!”广播员激动的声音响彻全场。宿迁队10号球员,兴奋地越过场边的广告牌,一路飞奔到观众席下方,张开双臂!大屏幕上,比分赫然变成了——一比零!……“这……”苏铭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作为徐州人,开场三分钟主队就丢球,这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梦幻开局啊!宿迁队!】【主播这口毒奶,硬是把自家队伍的分给奶没了!】他对着镜头,干笑了两声,故作硬气地抬杠:“我们徐州队就让一球又怎么了!”“当初还是刘邦先入的关中呢,后来不也让给项羽了。”“先赢一局不算赢,能赢到最后的,才算赢。”“这比赛才开始3分钟,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咱们走着瞧!”他这态度,反而把直播间的观众逗笑了,瞬间弹幕刷屏。【哟哟哟,主播急了!】【铭哥急啥,要是从先入关中开始算,那你们徐州队后面还有的输呢!】【是啊,别忘了彭城之战,睢水之战……】一看这条弹幕,作为历史系高材生的苏铭,立马忍不住反驳:“那你们怎么不提京索之战、成皋之战、荥阳之战、固陵之战、陈下之战、城父之战和垓下之战呢?”【说不过说不过……】【铭哥不愧是历史系高材生,读的书多,嘴皮子也更溜。】【要这么算的话,主播最应该提的,难道不是沙丘政变吗?】【是啊,要没有胡亥和赵高,哪里还轮得到老邦子当皇帝?】【建议刘邦给胡亥和赵高磕一个!】【那要这么算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刘邦给政哥磕一个吗?】【也行,政哥比老邦子大三岁,磕一个也不过分……】【老邦子给政哥磕过头的好吧,谁还记得老邦子当初看政哥出巡时,说的那句话?】【这道题我会!】【大丈夫当如是也!】【艹!楼上手速也太快了吧!】……大秦,咸阳宫。当“关中”二字自天幕飘过时,端坐于至尊龙椅之上的嬴政,眸光微微一动。关中,可是他大秦的根基。为何这“楚汉争霸”,会和他“关中”有关?心中甫生疑惑,下一秒,天幕上便出现了两个嬴政十分熟悉的名字。——胡亥和赵高。嬴政眉头一皱,顿觉不妙。紧接着,他便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四个大字。——沙丘政变!嬴政还没来得及愕然,又看到天幕在说,那个当了皇帝,叫刘邦的男人,竟然只比他小三岁!他如今已有四十。这个小他三岁的刘邦,竟然能在活着的时候当上皇帝……难道……他的大秦竟然只传到二世,便亡了?!轰!仿佛有一道九天惊雷,在嬴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所有零碎的词眼,在这一刻被串成了一条清晰得令人发指的线!一条通往亡国之路的线!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之前因天幕内容而起的些许议论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所有人都垂下脑袋,丝毫不敢抬头,向上看一眼。……嬴政的视线,从天幕上移开,落在一旁的赵高身上。“赵高。”这两个字,如同无形的铁锤,狠狠砸在了赵高的膝盖上!“扑通!”赵高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砖,身体抖如筛糠!“冤枉啊!陛下!”“天幕之言荒谬绝伦,不可尽信啊!”“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奴婢的命都是陛下给的,又怎敢有二心啊!”“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他一边凄厉地哭喊,一边疯狂地磕头,发出“咚咚”的闷响。然而,嬴政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做着最后徒劳的挣扎。五百四十九年。秦国自周朝立国,历经五百四十九年,这才一统天下,有了如今的大秦!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大秦祖上耗尽心血铸就的煌煌帝国,最后竟是亡于一个宦官和逆子之手?何其荒谬!何其可恨!嬴政看向赵高的视线,如同一把利剑。感受到杀意的赵高,只能不断哀求。一股湿热的液体,顺着赵高的大腿内侧流淌下来,很快在身下的地砖上洇开一滩刺鼻的骚黄。面对来自嬴政的死亡凝视,他竟被活生生吓尿了!嬴政眯起眼睛,头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赵高。想当初,他让赵高去教导胡亥。难道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生出了谋朝篡位的野心?那胡亥呢?胡亥现在才十岁,难道已经对这个位子,有了觊觎之心?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收回目光,缓缓抬手。“传旨。”冰冷的声音,响彻空旷死寂的大殿。“召诸公子、公主即刻入殿!”他扫视殿内,沉声道:“朕倒要看看。”“你们当中,到底还有谁,参与其中!”话音未落,咸阳宫内诸多大臣纷纷低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而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大秦丞相李斯。不知为何突然眼皮狂跳,心中惴惴不安。